阿奴的手紧紧抓着古竹婷的手臂,扣得古竹婷的臂骨隐隐生疼。
古竹婷由她抓着,柔声道:“靠我们两个人,不管宗主是生是死,我们都不可能找到他!阿奴,你听我的,距这里最近的是千金冶城。我们到那里去,这些将士的尸体,十有仈jiu要发动冶城军民前来处置的,有什么消息,我们在那里可以用将夜的速度打听到。
对了!我们可以换一个身份,以路经此地的富商身份,为阵亡于此的将士行一桩善举,为他们举行“荼毗”,这么多将士的尸体是不可能运回去的,只能火化,然后把骨灰运回他们的家乡。”
阿奴的眼神清明起来:“对呀,除非是大将军,才会被装敛棺椁,运回京师,其他人只能就地火化,如果我们出钱揽下这件差使,每个人的身份当然是要先确认的,遗物也要单独整理出来,我们可以因此确认每一具尸体的身份。”
古竹婷道:“不错,我们做这种善举,是需要军队和地方官府派人配合的,我们还能从他们那儿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如果死者中没有宗主,那么宗主就还活着,说不定不等咱们做完善事,就打听到宗主的消息了。”
阿奴破啼为笑,急不可耐地道:“走!咱们马上去千金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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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以树干为躯,青青的枝条树叶为盖的简陋帐篷里,李尽忠宽了上衣,着脊背趴在一堆柔软的青草上,在他的后脊上,插着一枝狼牙箭,因为久未拔出,伤口周围已经瘀青浮肿。
“可汗,忍着些!”
旁边一个单膝跪地的大汉语气粗重地对他说了一声,李尽忠点点头,孙万荣递过一块软木,李尽忠一口咬住。
大汉拔出小刀,在弓箭四周迅速切开一个十字,用力一拔,李尽忠闷哼一声,带着倒钩的狼牙箭便从他背上拔了下来,有些乌sè的血汩汩流出,那大汉将小刀在旁边的火堆里上下翻烤一阵,看那血液渐渐转红,猛地将小刀贴在了李尽忠的伤口上。
李尽忠身子一绷,虽然年迈却依旧结实,肌肉块垒、虬结有力的臂膀顿时鼓了起来,小刀“嗤嗤”地灼烫着李尽忠的伤口,等那伤口微微结痂,大汉便抓过一把草药,也顾不得苦涩难当,塞进口中便大嚼起来。
他把嚼烂的草药小心地敷在李尽忠的伤口上,又用布条帮他包扎好伤口,这才站起身来。骆务整递过一个水囊,大汉满口绿sè,苦涩难当,是以也不说话,接过水囊,拔下塞子便仰头灌了一大口水,迅速走出篷帐。
帐里,孙万荣和骆务整、何阿小等契丹首领关切地围到李尽忠身边,李尽忠嘿嘿一笑,道:“放心。老子命硬。死不了!来,扶我起来!”
骆务整和何阿小上前把他架起,坐在草堆上,李尽忠沉声问道:“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
那个为李尽忠疗伤的大汉走出帐篷,连灌几口水,口中那股苦涩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舌头都麻得没有感觉了。他四下一看。见坡下二十多丈远有一棵野梨树,枝头沉甸甸地压满了果子,便大步向坡下走去。
杨帆倚着粗大的梨树树干坐在地上,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树上,手腕上绑着牛筋,这东西最是柔韧。即便挣扎到牛筋入肉,割断腕筋,也休想挣得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