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担忧地道:“恐怕不那么乐观,从许泰看到的情形看,伯颜长大成人后,已开始忌惮王后的权力和影响远在其上,所以才将她软禁起来,只是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伯颜也不敢轻易将她杀死,只得先放出风去,试探各部落反应。
她在伯颜手中,是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落到我们手中,只怕伯颜反而要抚额称庆了,你也看到了,这老妇人对蒙古部族忠心耿耿,根本不介意伯颜与她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是绝不会挺身而出利用自已的号召力对抗伯颜的。
而且她远离蒙古部落,更利于伯颜将大权收拢在自已手中,他若聪明,大造声势说夫人被我们掳走,同仇敌忾之下我看这一次我们是帮了伯颜的大忙了”。
苗逵和许泰听了都有些忐忑起来,杨凌摇头笑道:“可惜他不该早早放出风去说满都海已死,更不该将她单独囚禁在部落之外,这么说不是自打嘴巴么?未知满都海死活之前,伯颜势必静观其变,甚至隐瞒消息。只是不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多少”。
许泰迟疑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道:“大人,我们所袭的营寨。。。。。。绝无一个活口,行军大漠时又全是蒙人打扮,伯颜纵有怀疑,也未必敢断定是我们所为。”
杨凌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便省悟那些负责软禁满都海的鞑子固然全被杀了,那个侍女恐怕乱军中。。。。。。,许泰这是知道事关重大,两相权衡这才说出实话”。
他心中暗叹一声,故作不知地道:“他拿不准情况,我们就不妨以静制动,满都海可敦落在我们手中的消息严格保密,至于满都海不肯配合,这也没有关系,草原上有野心的狼,不只一只两只,不需要满都海肯做什么,有野心的人只要知道了她的处境,自然会利用她来大作文章。”
他环顾众人,拈起一片肉来扔入沸锅中,微笑道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促成了鞑靼的强大,衰败也将因她而起,奇货可居呀!
杨总制,此事应禀知代王,在大同城内寻一幢住处,将她好生安置下来,消息一定要绝对保密。她心里牵挂着草原,只要不逼迫她做任何事,她会好好活下去的。等到某只猛虎长齐了獠牙,对伯颜跃跃欲试的时候,我们再把她交出去,给这只猛虎增加一对翅膀”。
杨凌说的虽然平淡,但是在场众人无论文武,都可想象出其中的血腥味道,张永和苗逵不禁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心也够黑的啊!”
杜人国却豪爽地大笑道:“妙!此计甚妙,他奶奶的,每年不知多少百姓破家,多少妇人上吊,妻离子散惨不忍睹,对这些鞑子就是不能妇人之仁!
钦差大人好本事,本将杀人要动刀才见血,你动动嘴皮子,恐怕杀的人比本将还多,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叫啥来着?对了,书里自有大刀片!”
肖家寨并不小,杨虎所说的地方不过是隶属于肖家寨的一个小山村,处在半山腰上,冬雪封山,百姓们很少出门,偶尔有个亲戚串门四邻八居的都看得见,所以杨虎直至夜色沉沉才悄然入山。
这个地方他走私关外好马筹集钱财时曾来过多次,因此轻车熟路,到了门前扣响门扉,在一阵狗儿的狂吠声中,肖老四披上大棉袄提着灯笼来开门,瞧见是杨虎一行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让了进去。
肖老四只干过不到两年的马贼,由于大腿在官兵剿贼时被砍瘸,这才离开霸州返回家乡,杨虎贩马走私,时常来他这里过夜。
肖老四悄没声儿的将几人让至后院儿住下,这才拉住杨虎紧张地道:“杨老大,你疯了不成,如今这是什么时节?关内关外十多万大军在打仗呐,这个时辰谁敢卖马给你,万一被官军当成奸细,跑都跑不了啦”。
肖老四已退出江湖,谋刺皇帝这样的大事杨虎怎敢说与他听,闻言笑道:“肖四哥说的是,我这也是不了解行情,因为有机可趁呢,结果到了这儿一匹好马也没搜罗到,想要离开可一路关卡重重,没办法只好到你这避避风头,等风声小些再走。”
杨虎说着从怀里摸出几粒黄澄澄、圆溜溜的金豆子递到肖老四手中,笑道:“四哥住在这穷山坳里也不容易,人吃马喂的不能花你的钱,喏,这几粒金豆子你先拿着”。
肖老四知道他这金豆子不是什么好来路,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嘟囔道:“住在这儿倒不妨事,我兼着保长呢,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一辈子没进过县城,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也不会乱嚼舌头根子,等风声小了便赶紧离开吧,如今的生意不好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