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站着回话。”声音平淡中带着威严。
“是!”丁浩往旁边一立,不卑不亢,目不斜视。
丁庭训睃着他的举动,眼角微微一跳,随即便稍稍耷下,缓缓地说道:“丁浩啊,此次往广原运粮,你一路出谋划策,出力甚巨。大小姐已经把经过跟老夫说了,老夫很是欣慰。”
“老爷夸奖,这都是大小姐主持大局,丁浩奔走效力而已。若不是这许多年来,老爷经营西北,广交人脉,也不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丁庭训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表示笑意:“你辅佐小姐有功,理应奖赏,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若是想在丁家担个差使,老夫就提拔你做个管事;若是你想自立门户,那老夫就赐你千贯银钱,再辟一处宅子、两三亩地给你,两者任选其一,不知……你要甚么?”
丁庭训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丁浩。
丁浩微微躬身,镇定地道:“老爷,丁浩不要老爷赏的钱物,也不要老爷提拔的管事,丁浩只想向老爷求一样东西。”
“喔?”丁庭训捋着胡须的手停住,深深地注视了丁浩一眼,问道:“甚么东西?”
“家母的卖身契!”
丁庭训的腰板儿一下子挺了起来,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慢慢坐了回去:“杨氏的卖身契?嗯……你要她的卖身契,是何用意?”
丁浩微躬的腰杆儿渐渐挺直,眉宇之间一片肃然:“丁浩想给母亲挣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以尽人子之道,如此而已,并无甚么用意。”
在宋以前,家仆就是家奴,是家主的私有财产,虽然若是做出杖杀奴婢一类的事情官府仍要究办,比如大唐著名的女冠名妓鱼玄机打死了丫环,同样也是重罪。不过除了杀伤人命这样的大事,家主对奴仆的处置权非常广泛。
而且即便杖杀奴婢,一般也是大城大阜的官府才会去管,山野乡村,大家大族只依宗法就可随意处治犯了族规的人,更别提豪门大户打死奴婢了。只要没人告发,民不举,官不究,官府才懒得计较。豪门大族在地方上的势力如同土皇上,真要打死个奴婢,又有谁敢去告发?所以家奴实际上是连人身保障都没有的。
到了宋朝,朝廷已有明令颁布,聘用的奴仆,是佣而非奴。佣是职业,身份虽也低贱,却和奴完全不同。佣比奴拥有更大的人身权利,可以合则来不合则去,只要你有本事,可以科举、可以做官,并不计较你为仆的经历。佣虽然还是和现代的受雇佣者无法相比,不过比起以前的家奴已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