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鸿胪快脚说道:“回到礼宾院后,杨左使依礼制,设盛宴款待郑王与徐炫,席间,徐炫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指点江山,语惊四座,为助酒兴,且当堂赋词一。”
他说着,将抄录下来的那词呈上,赵匡胤接在手中,阅罢赞道:“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其词不及李煜绮丽,故无惊艳之感,然细细品来,气度尤胜之,且正应和今日气象,既讨好了我宋国气象,又不堕唐国威风,骤急之间,有此急才,我朝学士之中,或卢制诰差可比拟,余者皆不如也口以杨浩之学识,定然无法赋词应和的。”
鸿驴快脚称喏道:“官家所言甚是,杨左使只举杯称赞,向徐炫劝酒,并不应答。”
赵匡胤一笑:“继续说来,此后如何?”
鸿驴快脚道:“徐炫见杨左使不予置辞,诗兴稍减,又复饮酒三旬,便谈起唐国称臣之事,其言滔滔不绝,小臣藏于屏风之后使笔录,犹不及其,是故只记下只言片语。”
赵匡胤冷笑:“徐炫素有苏秦张仪之才,然此非战国,无六国合纵供其脾睨,天下一统之势不可阻挡,徐钻仗三寸不烂之舌,仓皇奔走,只言片语,就想将天下局势操控于股掌之间?真是书生之见,哼,他说些什么?”
鸿膀快脚道:“徐炫说,今唐国之主宅心仁厚,自继位以来勉力勤政,无甚陨越,境内以安,庶民粗足。养兵唯图自保,并无问鼎天下之心。今宋主英明,天下归心,唐国亦不落人后,为庶民百姓计,决以自削国号,降格为王,善事大宋,息兵恤民,今后宋国与唐,君臣和气,永弃兵戈,实为幸事。呃……,大意如此,徐锗出口成章,语如风,小臣所记实在不如……”,
赵匡胤细细品味,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这一句,关键就在养兵自保上了。他既称臣,又恐联借其兵或驻兵于其境,这句话分明就是唐国可以称臣,但是我调不得他唐国的兵,亦不必驻兵于唐,因为他力足自保,呵呵……,杨浩怎么说?”
“呃……,杨左使面露微笑,只是劝酒。”
赵匡胤一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么?”
“没有。”
赵匡胤怔了片刻,又道:“那徐炫又说些甚么?”
鸿驴快脚道:“徐炫又言,唐国降宋,一片赤诚,唐愿以忠效宋君,希望我宋君亦仁主之心待唐国,勿生刀兵,致天下糜烂。他说,天下无千年不亡之国,为宏图霸业,致万千黎民疾苦,非百姓之福,实千古之罪人。又说,世上无百年不死之人,若我宋国欲以武力迫唐,则唐国上下,自君至民,必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断无不战而笑,贻万世耻笑之理。”
赵匡胤只是冷笑,这回不待他问,鸿驴快脚便补充了一句:“杨左使面露微笑,只是请酒。”
“说下去。”
“是,徐炫又道,唐国服宋,是为息刀兵,养万民。又兼官家仁德之主,必不致苛待唐人,故有归心。今唐递顺表称臣,希望我宋君能承喏待唐主君臣如父子,永修睦好,不启战端。否则,唐主数十年仁政深得民心,今长江天险可恃,百万民心可恃,金陵城坚可恃,群臣心齐可恃,宋师虽强,无足畏也力
“好一张利口。”
赵匡胤不屑地道:“长江天险可恃么?保江必保淮,唐国淮南不保,如今已尽在我宋国之手,长江天堑岂非空谈?联论诗词,远不及彼,然这一句,联却可驳得他体无完肤,惜乎联与降臣之臣,身份天壤之别,不能亲自驳斥之,实为憾事。杨浩怎么应对的?”鸿驴快脚的脸颊抽搐了几下,答道:“杨左使微笑请酒。”
赵匡胤听了,就像传染似的,他的脸颊也抽搐了几下,方道:“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