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等我!”她肯定地点头,“你车上还有多少空余的地方?我瞧瞧。”实在不行,夏天的衣服就少带,估计也没机会穿了。
凤璘眯了眯眼,满带嘲讽地扯出一个浅笑,“为什么跟着我?”
月筝眨眼,必须说个他同意带上她强有力的理由。她嘿嘿一笑,双手叉腰,仰头看瘦高的他,“当你的王妃呗。”
凤璘被她的话逗笑,半带自嘲地挑起唇角,“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这么想当我‘梁王’的王妃。只是——”他冷下眼,“你够得上‘举世无双’么?”
他的口气几乎恶毒,就因为他这句戏言,竟然导致了这样的结局!或许这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后对他的忌惮从凤珣被立为太子就开始日积月累。可是……他仍旧怨恨自己的愚蠢,仍旧怨恨这四个字!
“这……这……”原小姐扯了扯自己为快点儿出门而催促丫鬟梳的麻花辫,咽了几口吐沫,看起来颇有自知之明。但是她说:“你要对我有信心嘛。”
凤璘失笑,瞧着她粉嘟嘟小脸上一派认真的表情,心底有一丝柔软,拍了拍她的头,他有些哄骗的意味,“那好,你就留下,努力争当举世无双的女子,等我回来。”
“凤璘!”她还是不死心。
“听话。”凤璘瞧见门外的侍卫已经整装待发,无心再与她纠缠,意兴阑珊地向她一笑。
他会回来!当凤璘随身只带了十几名随从,萧索策马出了城门回望泱泱帝都时,他握紧马缰,眼眸深深尽是寒意。回来,不是他的愿望,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他的笑容,落入月筝的眼中,便成为记忆,像一豆萤火,即使岁月流逝,仍旧微弱而炫丽。
六年后,她仍然清晰无比地记得分别的那天,他向她笑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尖因为眼睛微眯而翩翩轻动,根根都好像刷在她的心上。
清晨下了雨,一开窗花草香味格外清新,月筝瞧见师父手里抓了把碧草从院外走进来,潮湿的山路没让他淡青的长衫沾染一丝泥污。她笑嘻嘻隔窗招呼,有些谄媚:“师父大人早。”
谢涵白抬眼看了看她,淡然说:“不早了,你哥已经嚷嚷着要吃中午饭了。”
月筝嘿嘿笑,抓起桌上自己最新的得意之作摇头摆尾地跑进谢涵白的屋子,“师父,你看看这一幅。”
谢涵白放下新采的草药,一举一动优雅超逸,他细细看月筝摊在案上的画作,是幅水墨山景,把这座渡白山画得气韵超然,笔意细致,用墨典雅,完全不像是眼前这个蹦蹦跳跳的少女能画得出来的。
见师父良久不语,月筝一缩肩膀,夸张地戒备后退一步,好像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她意的评语来,墨黑的水眸顽皮眯起,说不出的灵动活泼。“难道——还是有匠气?”俏美无匹的容貌配上极其生动的表情,让人见之忘忧。
谢涵白抬起眼,浅浅一笑,似有憾意,“你并非真心喜欢作画,不过得益于几分天赋而已。”抱着如此心态作画,也不过是个技艺高超的画匠而已。
月筝凑近他,她笑的时候眼睛里就像聚积了一汪星空下的清泉,“师父,你就说,除了你,还有没有行家能看出你说的匠气?”她的确是不喜欢画画弹琴,就因为当初凤璘那句“精通琴棋书画”,她才下了大决心刻苦学习。
“京中无人。”谢涵白云淡风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