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璘……”她想安抚他的苦痛和屈辱,也想为自己骄傲一下,她有些费力地掀起左臂的衣袖,“我……干干净净地回来了!”
细瘦得让人心疼的手臂上,娇艳的守宫砂殷红耀目,凤璘默默地看着,原本就灰败的脸色刹时褪去最后一丝生气,胸膛剧烈一震,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月筝吓坏了,尖着嗓子大喊来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倒下去。
容子期和香兰脸色惶急地跑进来,容子期立刻招呼几个侍卫进来,把已经昏迷的凤璘抬上躺椅,焦急地埋怨医官怎么还没有来,连声叫下人去催促。
香兰也不管凤璘,嚎啕哭着扑过来搂住急得手足无措的月筝,“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刚才就想冲进来,被容子期挡住,说要让王爷和王妃先说说话。
月筝原本就心绪混乱,身体虚软,被她这么紧紧一搂,顿时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松开……我要被你闷死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香兰……果然还是她的香兰。
香兰手忙脚乱地放开手臂,月筝大口喘气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香兰赶紧焦急地为她拍背,“小姐,要喝水吗?”
“香兰,凤璘他怎么了?他受了什么伤?”月筝缓过来,立刻追问。看着气色极为不好的凤璘,她急得想跳下床,扑到他身边。
香兰用力拉住她,在风雪里长途跋涉的月筝自然挣脱不开,香兰冷着脸,看都不看凤璘一眼,语气也十分冷漠,“他能有什么事?死不了的!”
容子期皱眉咳了一声,瞪了香兰一眼,接过话头,“王爷十几日前受了重伤,被勐邑主帅砍伤了胸腹。”见月筝惊恐地变了脸色,连忙安抚:“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不过……勐邑二皇子的刀上涂了一种奇毒,医官们解不了。”
月筝觉得心脏像被重重擭住了,每口呼吸都痛楚不堪。
容子期连连点头,让她放松,“原少爷本是去京城催促援兵速来,又受王爷之托去请谢先生出山来阵前襄助,得知王爷所中之毒,已传来消息请大家勿急,先用人参和曼祭子每日煎汤补气抑毒,解药谢先生能配,只是缺了几味药材需要搜集,算来这两天就能到内东关了。”
月筝的心被他漫长的讲述吊起来摔下去,终于听说师父能解凤璘的毒才落回原处,重重地哼了一声,嘲戏说:“这么些时间不见,你怎么变了个婆婆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急死人了!”
容子期被她说的赧然一笑,半开玩笑半郑重地说:“王妃,看见你平安回来,子期太激动,语无伦次了。”
香兰冷着脸,气鼓鼓没头没尾地说:“急什么?你担心他,他担不担心你?原家人魔魔怔怔地为了救他的命奔东跑西,就知道缩在城里!就知道保全自己!”
“香兰!”容子期终于顾不得月筝在旁,出声喝止,“你别再横生是非了!”
月筝把眼神从凤璘身上收回,看向愤愤不平的香兰,心微微发了酸,香兰一定是怨怪凤璘没有去救她吧?看来真是生了凤璘的气,都不叫她王妃了,改叫小姐和他划清界限。真是傻丫头,如果凤璘感情用事,或许就不会有如今团圆的一刻了。有个人,能不顾一切的只为她打算,心还是被熨帖得无比热暖。月筝看着香兰,轻轻摇了下头,微笑说:“过去的事,不提了。我回来了,不是最圆满的结局吗?”
是,最圆满的结局……她看着还陷入昏迷的凤璘,虽然她也在心里最骄纵的角落怨过他,体谅……原来是这么让人惆怅无奈的事,她怎能怪他呢?他是个不能任性的人……就连当初他被赶去北疆,他对他自己都没有半分放纵。她又能怨他什么呢?
香兰皱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头瞧见月筝看凤璘的眼神……终于忍住,什么都没再说。
医官赶来,为凤璘诊了诊,说是急火攻心,加大人参的用量补回亏损的气血并无大碍。又仔细地为月筝裹好了冻裂的伤口,叮咛她不可立刻洗澡,要等皮肤和筋脉彻底缓和过来才能用热水擦洗,留下了药膏,细细嘱咐香兰用法,香兰听得异常认真,不时发问,对月筝的伤势无比用心。
月筝一连吃了三碗热腾腾的白粥,觉得是人间美味,吃下去五脏六腑都舒坦温热了。
香兰在旁边皱着眉头看,闷闷地问:“刚才医官说你肠胃虚空已久,不要立刻吃米饭和荤腥,那个九皇子……不给你饭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