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杀戮道的修士,未来早已注定,没什么可意的。
可是,他想知道谢书辞的未来。
谢书辞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他的未来没注定一说。
般夏隐沉默地看着他,情仿佛若所思。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道心已损。
杀戮道是个对他人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的道,给他后悔的时间,却不给他后退的机会,一入此道,绝无改道。
“你帮了我,我答应你这个要求。”般夏隐道。
“谢。”谢安垂下眸。
伏龙法阵与般夏隐的灵力镇压着这片湖泊,驱赶向般夏溪本源涌来的怨念。
待法阵稳定后,般夏隐落入水中,对谢安道:“我可以帮你看一看。”
“是。”
般夏隐浸入水中,展开那面方寸之镜。
谢安缓缓收回视线,转回到谢书辞边,看着他因疲倦变得苍白的脸,情不自禁地弯腰,将手抚了上。
指腹从他脸颊擦过,若即若离地停唇角,轻轻地摩挲着。
他享受被谢书辞牵动情绪的感觉,虽然陌生,却让他觉得异常真实。
辟邪说得没错,他修了杀戮道,无论中间发生什么,无论他将时间拉伸到何种程度,只要谢书辞还能牵动他的心,他和谢书辞,就只能活一个。
就算他和辟邪的合成功了,能改变的,也只一个人的未来。
他希望,这个人能是谢书辞。
不时,般夏隐从水中浮了出来。
谢安形一顿,直起来,转走向湖岸边。
从方寸之镜里看到了谢书辞的未来,般夏隐的情显得十分复杂。
“前辈。”谢安垂眸道。
般夏隐道:“你应该知道,方寸之镜能看到的未来不。”
“知道,足够了。”谢安应道。
般夏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看向趴大王背上昏睡的谢书辞,沉声道:“他死了。”
谢安浑一震,却并不意外,“因何而死?”
“你。”
听到这个字,谢安脸色一白,咬紧牙关。
般夏隐叹息道:“你不该接近他,离开他,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谢书辞吗?
离开这个相识不过短短数月的男人?
这何难?
是啊,这何难。
但是,他偏不。
死了,让他活过来是。
谢书辞一片幽静中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掠进些许光线,迷茫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靠谢安肩上,背后是大王软绵绵的肚。
“醒了?”谢安道。
“嗯,他人呢?”谢书辞活动了一下脖,从他怀里坐起来。
“他们找般夏溪了。”
谢书辞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湖面,看到压上方散发着金光的伏龙法阵,他兴采烈地站起来,“我成功了!般夏溪不用消失了!”
谢安将他重新拉了回来,说:“你还没恢复,别乱动。”
“哎哟,你别小看我嘛。”谢书辞一下栽进他的怀里。
“没小看你。”
“胡说!”
人正聊着天,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谢书辞回头看,发现是司空信三人。
“怎么样?找到他了吗?”谢书辞坐起问道。
司空信摇头,说:“我们困着村民尸首的海域看了一下,水太深了,没办法靠近,般夏溪也没现。”
“那怎么办?”
司空信道:“你们方寸之镜里看到了什么?”
谢书辞情沉了下来,想起方寸之镜里的那些画面,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压着沉甸甸的石头,他深吸一口气说:“当年,般夏溪被族人合力送出了部落,他万分虚弱的时候,碰到了那些村民。”
闻言,众人色一凝,“他们杀了般夏溪?”
谢书辞摇头,“比杀了他还残忍,他们以般夏溪的为媒介,将死的般夏一族的气运转移到了村民以及他们后人的上,导致般夏一族死后不能投胎。”
“什么?!”柳大壮难以置信地吼道。
小狗听后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怔怔地看着谢书辞。
司空信倒抽一口凉气,“转移气运?”
谢书辞立刻道:“你知道是什么?般夏溪不想我们继续往下看,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才转移了般夏一族的气运。”
司空信脸色难看至极,说:“书辞兄,你可还记得赫连诸窃取命格一事?”
谢书辞点头,“记得。这者难道什么关联?”
司空信道:“听我兄长说,他曾一本古籍中看到窃取命格与转移气运之法,同属于浮屠境十二禁术之一。前者吞噬魂魄即可窃取命格,可窃取者连同被吞噬的魂魄都将遭到法则驱逐,死后魂飞魄散,形俱灭;后者以生者为媒介,做转移,于禁术太过残忍,古籍中并未详细记载,而且转移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只要为媒介的生者要遭受巨大的折磨,而被转移的般夏一族无法投胎,气运就将永远跟着他们,延伸至后。”
“他娘的,这群畜牲也不看自己几斤几,般夏一族的气运是他一群凡人承受得了的?”柳大壮听后直接破口大骂。
小狗脸色发白,哑然无声。
于禁术太过残忍,古籍中并未详细记载。
到底残忍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撰禁术的人都不忍下来,般夏溪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不愿意让他人知道的过,究竟是什么?
谢书辞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般夏溪这万年来的怨念,真的会愿意被一点一点清除吗?
被清除了怨念,然后为水活下,他真的愿意吗?
就像当年那样,与活下,是不是和哥哥一起死火海里更好呢?
活下,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最不会让他受到折磨的选择吗?
谢书辞回想他经历的事,想象他是被怎么对待,才会以自己为媒介转移族人的气运,谢书辞悲哀地发现了一件事,如果设处地,对他来说,活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不会让般夏溪放下过,更不可能让他变得好过一点。
可是,谢书辞完全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他们没办法回到过,改变般夏溪遭遇的事,些东西已经发生,就早已注定了结果。
般夏溪心中如磐石一般的仇恨,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
“或许,我们并不是救他,而是阻碍他。”谢书辞忽然长叹一声。
闻言,众人怔了怔,全部陷入了沉默之中。
“般夏溪想要做的,是结束这一切。他消失了,那些人也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
谢书辞眼睛湿润,看着这条表般夏溪本源的湖泊,“他困着春盛山和这些村民后裔几千年,同样也困着自己几千年,他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