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笑笑。
兰倌扶着原庆云转身走,原庆云突然停下来,问兰倌:“你身上带了干粮没有?”
兰倌很讶异看着他,却乖乖回答说:“有。”拿了个油纸包,递给原庆云。
原庆云打开一看,便重新裹上,扬手扔给我,说:“别再挑食了,好歹吃点吧。”
原庆云和兰倌走得不见踪影了我才打开油纸包,是三张细白面饼。
终于到了信阳。
这里是离灾区最近,没有被波及到的城市。
果然,城外头都是灾民,黑压压一大片,有奄奄一息的老人,有目光呆滞,颧骨突出的妇女,有满身灰尘,蹒跚学步,却找不到爹妈的小孩,大多数人都安静地呆呆等着,不时人群里一两声尖锐嘶哑的哭声传出来,大概便是有亲友死去,其状之惨,比一路看来尤胜。
信阳也不是不让进,是不让穷人进,我交了一人三两银子,便同锦枫进去了,有城门边的灾民见我们有钱,围上来恳求,一个少女哭着拉住我衣角,说:“老爷,我给你做丫头,不要钱的,收下我吧!”还有一个男的,带着个小孩,不停给我磕头,把头都磕破了,哑着嗓子叫:“老爷,您就把孩子带进去吧!干什么都行,让他活着就行啊!给我家留个香火啊!”声音凄厉。
我胸口堵着石头,直想流泪,但是我知道现在人数太多,我什么也没法做,只有进了城,才能设法救他们,所以勉强克制,狠心低头不理他们,锦枫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显然很震惊眼前的景象。
进了城,信阳城门附近没有柳树,锦梓当然也没有在大路中央等我,我心里一沉,茫然若失。
找到旅馆,我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顿饭,信阳的物价已经涨到离谱的地步,这么一顿简陋至极的饭就花了我十四两,大街上也极其萧条。
我匆匆吃完饭,打算到城门外找个灾民大致打听一下水灾和放赈的情况再去找信阳太守。
出了城门,我找了几个人问,都问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陵阳的,水发得很大,至少这一点郭正通没有虚报。
至于郭正通的官声,十个里头有五个不知他们的刺史是谁,剩下的各有各的说法,有的说他是很好的清官,有的说他治下的徭役服得太重。
至于放赈,都是听都没听说过。
大部分人懒洋洋的,不怎么高兴回答我的问题,我重金买了一篮子馒头带出来的,但是一出城门就被抢光了。
我正要回去,突然迎面就看到来了四个人,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是周紫竹,阿三,红凤和小绿,俱都衣发凌乱,狼狈得很,像是刚跟人动过手,阿三那头骡子依旧神气得很,但是另外两匹马却很狼狈,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我以前的四匹乌云盖雪里大难不死的两匹。
我欣喜若狂,想奔过去,但却僵住:他们后头没有人了,没有锦梓,也没有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