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沉思片刻。
这个时间甲板上没有任何人了,而博士似乎总能挑到没有人的地方,风有些意外的大,她躲到了misery一个身边相对可以避风的位置,手没有从他的掌心里抽走。
“所以你在因为这个和我道歉。”
她的语气冷静,神色清明。
“因为最初我刚醒来那阵子,觉得对我太冷淡了吗?”
misery的喉结很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他不知要如何应答,也不知道博士会如何回答。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想我没有必要接受你的道歉。”
她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掌心抽出来,轻轻拍了拍干员的手臂。这换来对方有些惊愕的注视:“您说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明应该是被宽容的对象,这一刻却看起来比她本人更加不满:“如果您真的能清楚明白自己当时的处境和我们究竟做了什么,那就更不应该就这样……”
“停一停,misery。”
博士的口吻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我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也能清楚辨认你们当时的所作所为,对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包括阿米娅在内……也许多多少少是有些过分的。”
misery忍不住抬高了声音:“那您为什么还——”
“这正是我要说的。”
博士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也没有必要因为我就要去否认过去的你自己。”她拍拍干员的手臂,察觉到对方毫无自觉的颤抖正在消失,这才放缓了一点隐秘蹙起的眉头:“你是个很擅长思考的萨卡兹,不,倒不如说你和你的同胞对比你总是容易想太多,消极的悲观主义者往往代表着他们足够深思熟虑,你也是一样的,misery,这是你可爱的缺点,也是你无可替代的优势,罗德岛需要你这样足够理性的对象来掌控一些细节,包括在我的问题上。”
“——我们是必须要往前走的,但是同样要有人去记住过去的东西,无论那些东西有多么容易让人痛苦,你的歉意某种意义上是对已逝之人的不公平,所以不要和我道歉。”
“那您呢。”他没有丝毫迟疑地反问,语气里甚至带了愤怒:“您不去记住那些也可以往前走,outcast和我说过这个问题,我们有这么多人,慢慢往前走也不是做不到,但我却要求您在最初的时候就必须记住,甚至因为您的遗忘而生出了完全没有必要的迁怒。”
她看着misery不曾舒展的表情,笑容不自觉地有些苦恼起来。
“……我和你们不一样,misery。”
她轻飘飘地说道。
“即使是萨卡兹也拥有卡兹戴尔,我不一样的,即使是那些清楚我过去的人也只是知道我的一段故事,我想不起来你们希望我想起来的东西,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很多甚至和你们毫无关系,但是这些也足够了……”
“我没有故乡,misery;哪怕我走遍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我不惜下坠深海去接触那些最古老的东西,我也找不到我的故乡。”
“所以没有必要和我道歉呀……misery。”
“那些东西……你们给我的那些东西,他们是我可以留在这儿的理由,没有必要道歉的,你们没有错,我也不觉得你们做的是错误。”
她顿了顿,然后抬手摸了摸misery冰冷惨白的面颊。
“——事实上,对于你们,我始终心怀感激。”
她闭上眼睛,重新将自己的手递回misery的掌心,对他露出一个弧度很浅的笑容。
“我要谢谢你们带我‘回家’。”
misery沉默着,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之下,缓缓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您怎么还能这样和我说话呢?
他想。
事实上,他仍然无法摆脱那些已经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自我厌恶……他仍然无比憎恨当初的自己,仍然恨不得回到过去阻止当时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这些随着心脏跳动一起出现的慌怯疼痛和可能即将被她舍弃的压抑不安,忽然一下子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现在看着那双眼睛,就只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