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触电般地抖了抖,唰一下低头,努力用箸扒饭。刘长原本也有话说,闻言跟着抖了抖,飞速夹起菜,放进嘴巴里。
燕王刘恢沉默地收回视线,再有半月,他就要和代王一样,前往封地就藩了。连坐拥最富庶封地的大兄都要对太后卑躬,献出齐国的钱粮……他目光微黯,忍不住啃起指甲,离开长安的心情愈发迫切,即便不能带阿娘走,他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一个罪姬之子,一个命硬丧母,刘长刘建凭什么压在他头上!刘长私底下骄纵,又一身蛮力,曾把宫女鞭打得半死不活,但他和梁王关系好,就像曾经的代王一样,宫人们依旧恭敬相待,给足了他和赵姬礼遇。
刘建就更是了,丧母爱哭,胆子小的和老鼠一样,依旧活得滋润。刘恢垂下眼,一边听上头说话,慢慢地开始用膳。
……
齐王全须全尾地出了家宴,忍不住盯着刘越的后脑勺看。
察觉到炽热的视线,刘越扭头,就见留着两撇小胡须的刘肥上前,不经意地提出,想要参观参观幼弟的梁园。
刘越仰头看他。
刘肥挤出笑容。
刘越:“……”
除了成果不是很突出的炸炉,其余的机密齐王也看不懂,刘越大方应了,看在七万石粮食的份上,准许他去一回。
听说便宜爹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从来都把长子排除在外,刘越逐渐觉得,除了略微不正统的身份以外,定还有别的原因,今天他明白了。
刘肥从来没有见过半工业半农耕的庄园。梁园占地大,一副山清水秀的和乐景象,他很快忘记进宫的惊心动魄,也忘记了面对太后的害怕,兴致勃勃地参观工坊,尤其是徐生所当值的炼丹室,恨不能瞧出个窟窿。
石屋四周密闭,看不到里边的场景,刘肥远远瞧了一会儿,只得遗憾地转身。
恰在此时,沉闷的一声响动,炼丹室的大门轰然打开。徐掌门仙风道骨,指挥徒弟抱着婴孩大小的物件挪动:“都给我抱牢了!”
那玉璧模样的物件呈半透明,颜色从上到下,由浅到深,是一种青翠的碧绿。阳光斜照,表皮闪烁着莹莹微光,似有水质流动,说不出的飘逸动人。
刘肥的眼珠子当即黏在上面,拔不出来了。
他“呀”了一声,因为太过震撼,已至发出的嗓音失真:“这……这是……”
刘肥伸出手指,颤啊颤:“如此传世宝物,怎么能草率的搬运?!”
刘肥疯了,想他齐王宫富庶,珍宝数不胜数,没一个比得上这玉璧,和氏璧刚从山沟沟里挖掘的时候,怕也比不上它块头大,比不上它颜色美!
这是活生生的神迹。
刘肥三步并做两步,拉着刘越上前:“慢些,慢些!停!!这块玉卖不卖?”
最后一句,他问的是刘越。
刘肥呼吸粗重,早已沉浸在玉璧的美貌之中,脑海模拟了一百种玉璧的使用办法,譬如摆在大殿,又譬如放在床前,顶多弄一小块,制成首饰送给妻妾。如果错过了它,自己吃不好睡不香,很快就会消瘦的!
他并不是胡乱挥霍的败家子,但为了这块玉,他愿意。没了现钱还有珍宝,不就是变卖财物,有什么好舍不得?
刘越一愣,同他解释:“不卖,与炼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