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谢老夫人已经病到失禁,陈锦书再是坐不住,对陈奶娘道:“备车,我要去看外祖母。”
陈奶娘担心:“这会儿去谢府,不定又要被人怎么编排,要不老奴替您跑一趟,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这么能一样!”陈锦书就是怕被人说嘴,所以谢老夫人病了这么久都没去过谢府,只能干着急。可谢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万一有个山高水低,她绝不会原谅自己,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见劝不动,陈奶娘就道:“要不问一问侯爷?”
陈锦书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陆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对陈锦书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回头我和谢尚书说一说,把老夫人接到温泉庄子上休养。”
陈锦书喜出望外又有些忐忑:“这样会不会不合适,大舅舅能同意吗?”
“我来跟他说。”陆霆轻描淡写道。
陈锦书忐忑的心顿时变得安稳。
陆霆特意腾出时间陪着陈锦书去谢府,望着门廊下的白色灯笼,陈锦书胸口闷闷的,谢允礼死了,他竟然就那么地死了,她恨他却从未想过他死。
发觉陈锦书的出神,陆霆心知她是在为谢允礼难过,心下冷哼,那么轻易地死了,便宜谢允礼了。
昏昏沉沉的谢老夫人见到陈锦书,尤其是在看到陪同而来的陆霆之后,宛如被注入观音净瓶里的仙露,精神顿时一振,身子都轻了三分。这么长的时间,陈锦书只打发人过来看虽然说的是一切都好让她别记挂,然而谢老夫人哪能不担心,就怕陈锦书失了陆霆的宠爱已经身不由己。她很清楚,她的倚仗是陈锦书,而陈锦书的倚仗是陆霆。
眼下见陆霆愿意在这风口浪尖上陪着陈锦书来谢府,谢老夫人一颗心登时落回肚子里。有陆霆在,那谢尚书就不敢太过分。
祖孙俩好好地嘘寒问暖亲热了一番,陈锦书问谢老夫人愿不愿意去温泉山庄。
谢老夫人哪有不愿意的,她早就巴不得一辈子跟着陈锦书住,岂不比在谢家更自在逍遥。她期期艾艾看着陆霆,言不由衷道:“这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陆霆笑了笑,“我来和谢尚书说。”
谢老夫人立时就笑开了,正笑着就听见谢尚书的声音传来:“陆侯爷不怕流言蜚语,我谢家却是怕的。”
进门的谢尚书面色冷然。
陆霆的脸也冷下来,盯着谢尚书的目光不善:“谢尚书,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谢尚书目光落在陈锦书身上,带着三分厌恶,“从今往后,你莫要再来谢府。”
陈锦书只觉得如坠冰窖,不敢相信这是往日待她和颜悦色的舅父。
陆霆揽住身体轻轻战栗的陈锦书:“谢尚书,我知你心里难受,然造成今日这一切的是陆嘉宁,这节骨眼上我们更应该守望相助而不是内讧”
谢尚书冷笑连连,以前他就认为陆霆这个老东西色令智昏,居然为了陈锦书连儿女都不顾,只对谢家利大于弊,他也就听之任之。想起来谢尚书不是不后悔,若是自己及时插手,谢允礼也许就不会落到那么个凄惨下场。他唯一的嫡子都死了,这个为老不尊的狗东西竟然还想拉着他一起对付陆嘉宁!
谢尚书气极反笑,目光直指陈锦书:“造成这一切是她!”又指了指勃然变色的陆霆,“和你,还有我那早死的蠢儿子。一个个都把圣贤书读到了狗肚子里,枉顾礼义廉耻!”
陈锦书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全靠陆霆扶着,她猜过想过各种难堪的言语,唯独没想过会出自于亲人之口。
怒不可遏的陆霆寒声:“谢伯乾!”
“从前我敬你三分,不是我怕你,是我贪心想从你身上得利,结果我是赔了嫡长子又折了谢家的名声。”谢尚书半白的头发透出几分苍凉。
陈锦书湿了眼眶,泣不成声,“大舅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谢尚书面带嘲讽:“你当然有错,今日之局面,你没有五分错也有三分错,这些流言蜚语都是你该受的。所以你也别摆出一幅可怜相来,省得陆霆一心疼,就又要兴风作浪连累谢家被议论纷纷。”
陈锦书彻底呆住了。
陆霆眯了眯眼,觉得这老匹夫意有所指又觉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