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姜借着他手里的力道方站稳了身子,抬头朝他望去。元晔也在望她,神色温柔关切,让秋姜不由自惭。还记得初见时,她不过一眼不合便设计作弄他,害得他身陷囹圄、罹难多日,他却并未怨怼于她,纵然后来掠她携舟泛湖,也以礼相待。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她却正好相反,那怎会觉得他是用心险恶的人呢?
纵然他有所筹谋,行事也素来坦荡磊落。秋姜深觉自己以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不该,遂躬身弯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三娘何必如此?”
秋姜起身,对他笑道:“救命之恩,三娘没齿难忘。只是,行事有些草率。此番,君侯为了三娘开罪于永安公,此人心胸狭窄,恐怕后患无穷。”
元晔倒不在意,低头一笑:“我本就被视作敦煌公一党,开不开罪他,其实也无妨。既然得罪了,晔也不惧。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娘子不必杞人忧天。倒是你自己,日后需小心提防。”
秋姜心里暖暖的,不禁笑道:“多谢提点,邸下也该珍重。”
元晔苦笑道:“晔与敦煌公同为州郡公侯,品阶如一,却受制于他,在这豫州,晔恐怕还不如三娘身份贵重。三娘唤我名姓即可,不必如此多礼。”
秋姜一时没应他。
虽是这样说,哪有人直呼对方名姓的?那是失礼之极的行为。纵然是非常相熟的人、长辈对晚辈,也不会直呼对方名姓,不过是唤一声小字、表字罢了。
秋姜想了想,笑道:“你我母族同出宇文氏,若要计较,邸下真是三娘的表兄呢,那三娘便唤君一声‘阿兄’吧。”
元晔望向她,眼神颇有促狭:“三娘日前不是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晔如何敢高攀?”
秋姜面上一红,但仍是镇定,只笑了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你心如明镜,通达敏慧,何必捉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