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之如今也是后知后觉地徐徐笑出声来,笑容越来越大,竟有压制不住的意味,仰头嘘了一口气,眼角沁出了泪,似笑非笑,艰难道:“真是造化。”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执政的日子仿佛弹指之间,回想昨日,她好像还是懵懂的稚女,转眼便到了元和五年秋。林瑜之的婚事自尘埃落定,一切好似就变得顺理成章。一个寒门庶子,一跃成为准帝婿,上门恭贺巴结的络绎不绝。当然,凡事都有两面,也有不少自诩正统名流的士族对此不屑一顾、皇室胡族看不起这沉默寡言的汉门竖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是,无论外界如何议论,林瑜之始终神色坦然,和往常一样上朝休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人实在难以揣测这人的心思。
秋姜却没有再见过他了。
她虽算不上聪明绝顶,在人情世故上却有自己敏锐的直觉——林瑜之让她困惑、不安,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在逐渐滋生。不必阐明,她也不欲深究,左右那不是她希望的,能避则避。在他大婚之前,她不是上朝便是去东宏院寺进香。
一来二去,主持便和她相熟了,便在后院为她开了个单独的院落,扫出了三个厢房,专供她与侍婢三人居住。秋姜喜清净,自然千恩万谢。这样修身养性,整个人的心境都平和下来。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是这样的心境吧?无论是居庙堂之中,还是处江湖之远,久而久之不免丧失本心。
“娘子叹什么气呢?”这日她在树荫里看书,锦书从廊下过来,笑道。
秋姜收起书卷,轻轻摇头:“没什么。”
孙桃从后面钻出半个脑袋,搁在秋姜肩上:“我知道。”
秋姜瞥她一眼,手中书卷一打她的额头:“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