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也无法维持重心,“咚——”地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脑子里是“嗡嗡”的耳鸣声。
他的另一只胳膊传来剧痛,又被人拧脱臼了。
耳边传来警察的呼和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梁队看着巷子里的一片狼藉,脑仁刺痛,心惊肉跳。
更不用说舒扬单手扣着自己的肩膀,浑身是血,靠着墙半仰着下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常允鑫被一左一右扣押,上了手铐,他不顾一切地撞开身旁的便衣,用力向后看就是为了看清楚到底是谁用那三十万砸了他。
那个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因为全力奔跑,廉价的格子衬衫已经汗透了贴在身上,衬衫的袖子被捞到了胳膊肘,露出几乎看不到肌肉的小臂,两只手还死死攥着现金袋子。
“是你……竟然是你……”常允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癫狂地笑了起来,“我竟然栽在你的手上了!”
岑卿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他路过那袋现金的时候把它给拽了起来,因为这个将会是给常允鑫定罪的证据。万一小镇上有常允鑫的同伙在,把这袋现金拿走了,就又前功尽弃了。
当他听到枪响声,被震得灵魂出窍,满脑子都是舒扬,除了奔着声音的方向而去,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说好的这一次谁都不能把他们打败了!
当岑卿浼赶到巷子口,看到常允鑫握着什么东西冲向舒扬,而舒扬身上都是血的时候,岑卿浼的脑子炸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抡起了那袋现金就砸向了常允鑫的脑袋!
这要是在平时,岑卿浼连这么重的书包都没有背过,更不用说把它给抡起来。
那一刻他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是要把常允鑫砸进墙里他都能办到!
等到常允鑫彻底倒地了,岑卿浼才感觉到胳膊在发抖,他拎不住那袋现金,砸在了地上。
梁队冲到了舒扬的身边,“你伤到哪里了?叫救护车!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大家纷纷拿出了手机打电话。
岑卿浼在梁队的吼声中回过神来,舒扬染了大半边身的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们俩隔着无数的便衣对视,巷子里昏暗的灯光逐渐明晰,各种电话声、叫喊声正在远去,岑卿浼走在舒扬的目光里,他靠着墙,侧着身,唇线缓慢地弯起,一直跟这个世界疏离仿佛随时准备好告别的眼睛里……亮起了温暖的光。
岑卿浼不顾一切狂奔而去,一把抱住了舒扬。
空虚的怀里忽然被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充满,舒扬很长很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把他抱住了。
岑卿浼颤抖得厉害,他埋在舒扬的怀里,闷闷地哭声传来。
舒扬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把他圈了起来,像是要把他跟这世上一切的恶意和伤害隔绝开来。
“不怕了。”舒扬轻声说。
常允鑫被送上了警车,临走前他透过车窗,看着巷子里抱在一起的两人,他仍旧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败在了他们的手上。而在另一辆警车上,他看到了落网的林慧美以及他安排在网吧里的信息中转傀儡。
也就是说,从许悍阳跟他联系要求制作假证开始,他自以为自己藏在了幕后,其实一举一动都被警方关注着。
过了七八分钟,小镇上唯一的一辆救护车终于开到了。
舒扬躺了下来,被抬上了担架。
梁队安慰说:“小子你运气还真是非一般地好!子弹直接穿过去了!就看着吓人,养养就好了!”
舒扬“嗯”了一声,岑卿浼跟进了救护车里,看着舒扬一脸淡定地躺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微微侧着脸,救护车开在小镇并不平坦的路上,车身也左右摇晃着,而舒扬却始终看着岑卿浼,就好像这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分钟,要用每一分每一秒把眼前的人看清楚。
岑卿浼想起了上一次自己肠胃炎进医院,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连遗言都交待上了。
而舒扬都中枪了,躺在救护车里却能如此平静。
跟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样子……生死对你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仿佛在无数次地周而复始里,他已经习惯了一切。
他对自己的生命都没有眷恋,因为随时会舍弃。
“我只是很清楚我的大事是什么。”舒扬看着岑卿浼。
那双眼睛总是带着忧郁的仿佛做好准备随时从这个世界离开的冷漠,可却又饱含着岑卿浼从小到大都未曾看到过的深厚情感,就像安静的午后,他一个人可以折出一千一万朵纸玫瑰,每一道折痕都刻在他的心头,他可以在心底把它们送给某个人,却沉默不语等待那个人发现。
“你他么的有没有想过那一枪打中了心脏会怎样?”岑卿浼恶狠狠地问。
哪怕此时此刻,岑卿浼的心仍旧跳得像是不属于自己。
“你有我的银行卡密码,你有我家里的钥匙。”舒扬说。
提起这个,岑卿浼就火了,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可偏偏眼睛那么酸。
我又不能继承你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