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讲讲你吧。”
“我?”
“嗯。”姚安的圆眼睛里写满好奇,“我刚才说了好多好多自己,但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停了几秒,钟浅锡温和地回道:“我是个很无聊的人。”
“但是我想听。”
吻的余韵还没有消散,再任性的要求都显得理直气壮起来。
钟浅锡笑了,纵容姚安,像在纵容一个孩子:“你想听什么?”
“所有关于你的事。”
短暂的停顿后。
“我在路易斯安那长大,念到高中。大学去了芝加哥,一直都是教会学校。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法国人。还有一个弟弟,你也认识,瑞恩——好像就是这些了,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钟浅锡开口,意外地诚实。
而且他说的没错,和姚安想象中那些堪比古墓丽影的神秘经历比起来,钟浅锡的过去其实要枯燥很多。
“这样啊。不对……路易斯安那?”姚安捉住了关键词,诧异地问,“瑞恩说他是本地人,我还以为你也是在洛杉矶出生的呢。”
“瑞恩是,我不是。”
老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怪不得他们明明是亲兄弟,性格却像指南针上的两极。
“你和瑞恩关系不好?”钟浅锡看出她的讶异。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瑞恩是苏粒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了。”当着对方亲人的面,话总归要委婉一些,“他人很热情,就是有时候太直接。”
“比如?”
“上次他来图书馆找我,硬要把支票塞给我,吓了我一跳。”说到这里,姚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急忙捂住嘴,“对不起,我不是在告状。”
“我知道你没有。”诱导这段对话发生的钟浅锡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指了指她的瓷碗,温声提醒,“你的汤要凉了。”
话题被丝滑地扯开,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姚安自觉说错了话,不再问东问西,老老实实地开始喝汤。碗底快清空时,一抬头,才发现钟浅锡只是看她,并没有动餐具。
“你不饿吗?”姚安愣了一下。
钟浅锡看了一眼表,距离礼拜日过去,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不能吃。”他解释道。
食欲和性|欲不可饶恕,索多玛就是因为这样的罪行,被降下的天火覆灭。
“可被钓上来的鱼已经死了。”姚安疑惑,“这难道不是罪吗?”
单纯也是一种力量。
钟浅锡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些意外,有那么一会儿没出声。
而很多年之后,姚安才意识到,那是认识对方以来,她说过的最聪明的话。
因为在那一刻,她触摸到了一点真实的钟浅锡——那些他所遵循的、抗拒的、自相矛盾又束缚着他的东西。
只可惜姚安摸到的太少了。
只有一点点,不够当时的她理解,也不足以留下痕迹。
就好像钟浅锡眼里的意外很快消失,重新微笑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一会就开始。”
船在一个小时后抵达码头,那碗汤放到最后,也没有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