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穆冰莹的唇角又勾了起来,“就你会说话。”

“满意了?”顾长逸顺势亲了亲她的唇,“要是不满意,我再多说几句,多哄你一会,去楼上哄。”

“螃蟹跑了!”

穆冰莹指着张牙舞爪横着爬到水池上的老虎蟹,转移话题,“小心点,这钳子这么大,被夹到肯定很疼。”

顾长逸伸手抓住螃蟹,没放下去,顺势拿着刷子清理,“我们从小就在海边玩惯了,不会被它轻易抓到,放心,莲子在那边柜子里。”

穆冰莹看了一会,发现他是有办法,不管怎么翻转,不管螃蟹看上去怎么凶猛,钳子一张一合,就是抓不到他,这才放心走开。

拿出莲子,抓了一把放到搪瓷碗里用水浸泡,拿起南瓜放到砧板上去皮挖籽,放到水龙头底下清洗,再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

穆冰莹没急着理菜,而是将每个橱柜都打开看了一眼,大概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家用器具材料都放在什么位置。

找出一个珠市人几乎家家都有的白瓷炖锅,清洗一遍,把南瓜放进去,再把浸泡过的莲子也放进去,添上水,端到煤气灶上,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我怎么没看到有冰糖?只看到了白砂糖。”

“没有吗?”顾长逸正处理螃蟹,手上有腥味,回头看了一圈,“你去客厅柜子里找找看。”

现在的冰糖不像是几十年后做菜才用,冰糖比白砂糖还要贵,也还要难买,谁家要是买到了冰糖,那是可以留着待客用的,泡水,直接吃都行。

穆冰莹走到客厅找了一圈,在放喜糖的托盘后面,找到了装满冰糖的玻璃瓶,拿回厨房,往南瓜盅里放了几颗,又拿了一颗放到顾长逸嘴里。

“你也吃。”顾长逸含着冰糖,没完全叼进去,含含糊糊道:“你要不吃,我就喂你了。”

穆冰莹连忙往嘴里放了一颗,除了知道他是真敢做,还因为已经到了下班点了,公公和小胡随时会回来,怕被他们撞见。

顾长逸把冰糖吃下去,一脸可惜。穆冰莹笑瞪了他一眼,将空心菜放到盆里清洗,洗干净了,抓着切了两刀,放到一边。

拿起青椒,抓着蒂一捅一转一拉,连籽带蒂一起□□,清洗干净切成丝,放进盘子里,最后才洗肉切肉丝。

清水哗啦啦落在水池里,台子上刀落在砧板发出沉闷的切菜声,炉子上白烟袅袅。

两人虽未说话,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却形成了一个温馨静好的整体画面。

咸鸭蛋是煮熟的,配大饼一起卖,不用再煮。

顾长逸把螃蟹清洗得很干净,他想切,但是切不来那种炒出来很好看的形状。

穆冰莹接过手,先把前四个蟹钳蟹爪切下来,刮掉倒刺,拍上两刀,蟹钳蟹爪出现裂缝会更好入围,没了爪子的螃蟹,就丧失了攻击力,直接用刀尖把蟹鳃蟹胃蟹肠去掉,开壳去寒凉的心,对半切开,继续改刀,后面四个爪子各带着一大块饱满的蟹肉。

顾长逸看着媳妇细白的小手,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螃蟹,手里的东西全是她手的两三倍大,她却像是在折纸花一样轻松将螃蟹处理完,切成诱人的形状后,一起放到盆里。

一气呵成的全程动作极具观赏效果。

“媳妇,我觉得你要是去供销社专门处理螃蟹,海水产生意肯定会被你带动的很好。”

穆冰莹已经开始处理第一只螃蟹了,闻言仍然专注做着手上的事,头也不抬笑道,“穆溪村养螃蟹,我们小时候也会去山下的小溪翻石头抓螃蟹,虽然一个是河蟹,一个是海蟹,长得却都一样,所以处理起来很熟练,换了其他海产品就不行了,有些我甚至都不认识,能不能吃都不知道,更别说处理了。”

“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但是我不会舍得你去专门处理海产品。”顾长逸往前挪了几步,“一个是会累坏你,另一个是留给我自己看,还有一个。”

穆冰莹随口一问,“还有一个是什么?”

“你这手,是握笔杆子的手,不是拿刀处理海产品的手。”

穆冰莹突然顿住,砧板上的螃蟹还在张牙舞爪伸着钳子,“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今天那电影你没看全吗?”顾长逸心里想着的是让媳妇以后去考大学,但是现在恢复高考的事还没有任何动静,改说:“那村子里不允许女性上山,认为女人上了山是不吉利,电影立意就是打破封建残余思想,你就天生有这样的能力,虽然因为身体原因,做不了那么辛苦的事,但是你读书多,思想正,你可以写,写出这种正能量的作品,传播出去,会比你直接上山去做,效果更强。”

穆冰莹轻轻呼吸,抬起头看向表情悠闲的顾长逸,他的语气随意,但能看出他是真这么想的,他随便那么一说,就说中这些年,这些天,她一直潜伏等待的想法。

穆冰莹不禁开始想,她何其有幸,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位思想天然共鸣一致的丈夫。

“想什么呢?别松手。”顾长逸看她走神,上前覆住她的手背,摁住伺机攻击她的螃蟹。

穆冰莹回神,继续按紧,让他松开手,把四个蟹钳蟹爪剁下来,没了危险,想了很久,才打算说出心里话:“你知道我为什么照顾郝老师吗?”

顾长逸还真没细想过这一点,只是以为她读书多,脑袋清醒,所以才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多照顾被下放的知识分子,“为什么?”

“我高中就写过文章,是有强烈批判意识的文章。”穆冰莹一边处理螃蟹,一边道:“我之所以敢写,是在报纸上看到郝从云有同样的态度,后来我把这篇文章寄给了他,被他选上了,还给我寄了稿费到穆溪村。”

顾长逸表情顿住,他刚才只是因为不能提及高考,才随便说写文章,“然后了?”

问完就觉得白问,顾长逸又道:“你高中,那正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郝从云就因为这篇文章被下放到农场了?”

“不是,我的文章还没有登,郝老师及时烧掉了,他是因为态度与当时的现世相悖,所以被下放。”穆冰莹因为结婚,忙得放下了这件事,“郝老师现在被平反了,应该已经回城了,我一直想着去看看他。”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看。”顾长逸看着穆冰莹刚才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如果有想法可以直接写,就算郝老师没有官复原职,还没有权利挑选刊登文章,你也可以写,军区有报刊,昨天说你适合去当老师的,他就是政治部主任,再说,你别忘了,魏叔是总政委,他管着整个珠圳军区的文艺政治部,只要你写出来,我就不可能让你被埋没。”

穆冰莹松开菜刀,与顾长逸在一起后,脸颊第一次不是因为害羞发红,而是因为激动发红,激动地鼻尖上都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连洗手都忘了,直接冲他怀里,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