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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人毛骨悚然,老夫人心知他是存心要发卖寻芳,却被他言语吓到,也无可奈何,甚至一想到儿子说的那种场景便觉遍体生寒,再看寻芳都觉得一阵心悸,只好点头道:“行,你既然这样说,那便依你。”

哭嚎的寻芳被带了下去,老夫人这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儿子狠狠折了威严,心中不悦,便将目光盯向地上的聂蓉,冷声道:“我依你所说发卖寻芳,是为你担忧,但事实你我都清楚,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实情,这聂氏引诱你在书房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今日若不在这里跪一夜,好好认错,这事便没了!”

严辞回道:“确实是实情,儿子承认。”

聂蓉非常不解,他刚才口口声声指责寻芳乱编排,将人发卖,现在却又突然承认了,这是……痛恨寻芳告密,却觉得她确实是德行有失?

严辞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母亲觉得,她身为侯府夫人,打扮好一点,有错?”

老夫人无言以对,严辞又说:“觉得丈夫劳累,送碗桂花羹,有错?”

老夫人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口,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严辞不再给她机会:“进了书房,到了我面前,母亲觉得是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老夫人再次无言,严辞一脸不屑道:“她有那胆子敢引诱我,那也算长了本事,但我看就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只怕这辈子都难。她一个正室夫人,才进府三天,要引诱我做什么?给自己挣个轻浮放荡的名声?但我就不同了,瞧她好看,便留下了她,她倒是不愿意,可这府上毕竟还是我说了算。我只当是内院一时放纵,哪里想到身边还有探子,这么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你……”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反驳道:“什么人尽皆知,不就我知道吗?你……你也是,明明一直沉稳端庄……”

意识到话题竟到了自己儿子德行上,老夫人又改口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聂氏不对,她要是个贤德的,就不会让你干出这事来!”

严辞轻笑一声:“劳烦母亲这么护短,替儿子说话。这事在内院里,母亲的护短还有用,罪行全在妇人那里,可要是传到了外面,那便是儿子的麻烦事了。御史台爱找人的茬,自然有人专盯着御史台,一条‘行止不端’的罪证,也足够儿子忙活。”

老夫人一听事情这么严重,连忙辩道:“知道你还如此胡作非为!”随后又紧张地看向周妈妈:“这几天你好好盯着,谁敢提半句这事,立刻发卖出府。稍候拿一只野参给夫人,对外就说我嫌她瘦,难生养,在屋里教导了一番,让她回去用野参炖汤,调养身体,早日开枝散叶。”

第21章

“好,奴婢记下了。”周妈妈说。

老夫人这时看向严辞:“多大的人了,以后行事稳妥些!”

严辞这会儿倒是恭敬起来,认真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子如今在风口浪尖,许多人盯着,母亲有什么要训斥的私下找儿子就行,弄这么大阵仗,让儿子惶恐。”

他嘴上说惶恐,脸上却是没什么多的变化,反倒是老夫人吓得白了脸。她也知道如今京中很多人恨着严辞,侯府又才遭大难,当然得谨言慎行,万万不能儿子在朝中无事,她却让后院落了人把柄。

一时心悸,也没心情再交待聂蓉了,只看她一眼,叹息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管怎样,以后得安分守己,规矩行事,管好自己,也照顾好侯爷。”

聂蓉咬咬唇,低低道:“是。”

严辞看向周妈妈,吩咐:“去外面叫海棠院的丫鬟过来,扶她主子回去。”

周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聂蓉早已跪疼了膝盖,也看出侯爷虽然表现得无所谓,但几句话就将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愣是没让这新夫人挨上一星半点儿的罪名,分明是有心维护她的。

周妈妈也是心眼通透的人,很快就到聂蓉身旁先扶了她起身坐到一旁凳子上,又去门外叫来了青梅。

青梅早已急得火烧火燎,此时听说能带聂蓉回去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连忙过来扶她。

严辞也与聂蓉一同离开慧音斋,行到院中,他看一眼她浸了茶水的左肩,问道:“肩上还疼吗?要不要叫个大夫?”

聂蓉摇头,低声道:“多谢侯爷关心,没有大碍,不用叫大夫。今日之事,妾身知道是侯爷有心维护,心中感激不尽,日后一定谨慎小心,再不做让母亲生气之事。”

她的话语如以往一样恭敬小心,可他分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死水般的绝望与怨怪,这件事过去了,可在她心里并没有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