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惊讶于周乔竟能这般强忍杀意,她立于黑暗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婴孩尚在襁褓,姐姐还虚弱地躺在榻上,无论如何,不能在此时杀人。
“今夜之事徐将军并不知情,是我自己报仇心切。”那人声音听得出的虚弱,“来之前……我已告知将军不会再回去,归根到底是我武不如人——”
“你以为事到如今把你自己的命交出来,我就会放过你家中老小?他们受你牵连,岂会安然无恙。”周乔冷然地看着他。
看着她冷漠的神情,那人有些拿不准了。
周乔带兵处事之风,军中早有流传。她路子虽野,却也有自己的章法规矩,从不滥杀无辜,就连昔日挑衅滋事的赵崇旧部冯异,也只落得个被赶出军营的下场。
“你既能对顾霆尉的妻儿下此毒手,他自然也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是吗?”
“你……”
周乔倏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砸到了墙上,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杀你兄长,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杀的,换成是你兄长抓住良机,必然也会杀顾霆尉。可你杀他,杀他妻儿,却是在战场之下。个中差别,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战死沙场是从军之人的宿命,这是入营第一日就会告知的事。若怕,可就此离开,不会有人怪罪。但若选择留下,便不可畏战惧战,战场之上亦不可退缩分毫。对待中途逃兵,当施以最严厉的军法处置。
那人愣神片刻,方明白周乔一忍再忍的缘由。
战场之下,即便怒意滔天,她也不会随意杀人。
而他,身为南楚人,枉顾南楚军规国法,夜袭肃王府伤及无辜,闯下了会祸及家人的滔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