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幽黑,唯有石壁上的火把滋滋燃放。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一个身覆黑色兜帽,将自己从头遮罩到尾的女子,在狱卒的引路下,快步往天牢深处走去。
甬道之内不断在犯人的惨叫声传来。
扶着她的侍女强压着惊恐,将头埋得深深的,不敢往周围张望。
到了一处稍显干净的狱房。
狱卒将牢门打开,毕恭毕敬地躬身笑道:“贵人,待会儿要换班了,最多一炷香,不可耽搁太久,请贵人见谅。”
女人点了点头,侍女连忙掏出一颗金锭子放到他手中,狱卒便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坐在阴影处的男人一腿蜷缩,一腿散放,目光却如蛇一般紧紧黏附在女子身上。
“母后,儿臣等你等的好苦啊……”他嘴角勾着冷笑,“差点以为自己已成为了弃子。”
女子微带薄怒:“少在那儿阴阳怪气!因着此事,陛下近来对我也不曾有好脸色,我怎顾得上来看你?”
撒了气,她深呼吸一口,示意侍女将携带的食盒放到桌上,缓了语气,关怀了他一番。
邺王懒懒坐到桌边,接过侍女倒的酒,一饮而尽,直言问道:“何时能我弄出去?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梁皇后耐下性子安抚道:“你且再耐心等几日,我已经在想法子了。”
邺王目光阴翳:“严彰不能再留了。”
梁皇后颔首:“我知道,已经安排了,万事有我,你就放宽心罢。”
从天牢出来,侍女忍不住进言道:“娘娘,眼下钦悬司的人四处查探,这个节骨眼若是救邺王出来,不异于引火烧身。”
梁皇后神色冷凝:“本宫何尝不知?只是他已知晓本宫太多秘密,不能不救。况且,前朝也需要一个人支应,否则如何能跟太子成王一党抗衡?”
可是,靠这个好色草包又能走多远?
顿了顿,她的目光从摇摆到缓缓坚定起来,仿佛这件事已在她心中掂量盘算了许久,这一刻才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应早日诞下皇裔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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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旬,便是太子生辰。
这日大朝会并无什么棘手的大事需要商议,因而大臣们循例奏报以后,早早就散了会。
元君白前脚刚到东宫,赐礼的后脚就紧跟而至。
自静端皇后去后,每年生辰他都是在京外别院而过。
那处宅子是静端皇后生前的嫁妆私产,后来给了元君白,除了生辰之日,他几乎每年都会过去小住些时日。
皇帝是不愿去那处私宅的,因念着太子生辰之日独自在外,太过孤清,便让太后操持,替他每年在私宅处小摆宴席,热闹一番。
历朝历代断没有太子有这般恩宠,还劳长辈兴师动众的筹办宴席,可皇帝似因着前头娘娘的事,多少对太子有愧,故而特例待之。
皇帝不去,赐下的生辰礼却是丰厚,大约也算是一种补偿。
班馥今日一身宫女装扮,手持托盘,跟在进早膳的队伍末尾,有幸目睹皇帝赐礼的“大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