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路遇绑架那件事后,许清心里一直有些隐隐担心,虽然那天自己一下子放倒了近十人,事实证明自己勤练不辍的太极拳确实有些用处,但许清自个儿心里清楚,那天的十个人都只是些普通的家丁,自己又是骤起发难,放倒那些人并不代表对方便怕了自己,也许下次到来的随是狂风骤雨,或者是诡计阴谋,自己能接得住吗?
但两天过去了,一切都很平静,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许清虽然知道这也许只是表面的平静,但也总不能就此活在阴影里,整日里担惊受怕,这样不用别人来算计自己,恐怕自己就先倒下了。小颜的背后也只是受了些瘀伤,擦了药酒后这两天基本也没事了,只要小丫头没事,许清的事就放下了大半,管它呢,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于是这天下午,许清又背上画板出门了,这回没带小颜,她的伤虽然已经大好,但许清终究还有些不放心,就让她呆在家里,小丫头嘴巴噘得老高,两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许清只装着没看见,但还是许下了一大堆承诺后,才总算把小姑娘打发了。
刚踏出大门口,许清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宁愿面对十个拿刀的大汉,也不愿面对小颜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丫环,分明比千金大小姐还难应付,想到这许清又不禁洒然一笑,千金大小姐就千金大小姐吧,就这么个说得上话的亲人,许清在心里也从来没真把小颜当丫环对待过,心里更多的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般。
汴河边的洪家桥这一带,是东京城里风景最好的地段之一,来到这里,看着垂柳依依,清波荡漾,还有游客们的欢声笑语,让人心情为之舒畅。
许清熟练地支起了画板,旁边再摆下了一局残棋,棋盘边上还附带着一张规则说明书。弄好这一切后,许大少爷就如同渭水边的姜太公一般,悠然自得地坐等鱼儿上钩。要是下巴再多一把胡子,没事儿就捋两下,那就更加高深莫测了,只可惜这付身体只有十六岁,毛才刚长齐呢,
今天运气似乎不错,刚坐下不久就有人上来让他画像,许清一边画一边乐呵呵地想着:看来自己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本来过两天还打算带着小颜和二柱上街发传单呢,这下也免了,等生意再好点,这画得提价才行,不能只便宜了“佳士得”。许大少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画,在后世各大拍卖行里疯狂竞价的情景,一想到白白便宜了那些卖家,就感觉极度的不爽,于是考虑起了提价来,明天开始画一幅两百文,不!三百文!
很快画完了,收到了一百文钱,许清把钱在手里掂一掂,觉得就是收三百文自己还是亏了,唉,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许大少爷有些颓然地坐回青石条上,早已没有了原先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声响。一贯黄澄澄的铜钱丢在了许清的眼前,太妙了,有大鱼上钩了,许大少爷觉得,这“叮”的一声,是他听过的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就如同听沙拉布莱曼在轻唱,在叫……
许大少爷及时地打住了自己无限的遐想,迅速拾起了那贯黄澄澄的铜钱,然后才抬起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要挑战自己“残棋之王”的宝座。
只见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三十岁刚出头,浓眉大眼,英姿雄伟,腰身挺拔得如同一棵苍劲的青松,站在许清的面前,一股凛然的气势让许清感觉透体生寒。更为特别的是,这位劲装汉子额头右上角有一块剌字。
脸上有剌字这在大宋朝很常见,一般囚犯都要在脸上剌字,注明所犯的罪名和犯罪时间,而大宋朝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一般囚犯还有那些乱民被抓住,通常就是剌字充军,大宋皇帝大概是这么认为,把这些会闹事的人被剌字充军了,乱民都成了国家的军队,由国家来养着,这下没人闹事了,社会该稳定了。
只是由此一来,开国之初赵匡胤那支横扫天下的禁军劲旅不见了,变成了一支人数超过百万的“贼配军”。也是从大宋朝开始,有了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军人这个在汉唐时期被无数热血男儿追捧过的名字,这个发出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惊天怒吼的名字,到了大宋朝成了等同于囚犯一般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民众瞧不起当兵的,从军成了一种贱业,没有多少地位可言,到了北宋中期,军队的指挥权也基本落到了文官的手里。从此宋朝对外作战屡战屡败,在军事上表现得软弱无比,造成了北宋的百年积弱。
许清被对面这位大汉的气势所慑,不由神然凛然起来,站起身来伸手作揖道:“这位兄台,请!”
对面的大汉见了许清这付样子,反而灿然一笑,神色很是亲和地说道:“小兄弟不必紧张,咱们这只是下棋论输赢,你放心,只要你赢了,我是绝对不会耍赖把钱抢回来的。”
许清被人家当面说中心事,不由得老脸一红,但也就因此放松了下来,坦然地请对方先行。趁着对方思索的当口,随意地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叫呼,我看大哥您气势非凡,应该是身在军旅之中吧。”
大汉盯着棋盘正在考虑怎么走第一步棋,头也不抬地答着:“小兄弟不必客气,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狄青大哥好了,我确实是在西北军中效力。”
“狄……狄青?”许大少爷有些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啊,你太会开玩笑了,自己第一次出来摆个残棋也能遇到个超级大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