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上前向一老者施礼问道:“老人家,方才我在船上听你们说,这此人是因采珠溺水而亡,而且这已是你们村第五个溺水的人,既然采珠这般危险,为何还在下湖采珠?请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中都没有田土可耕种吗?”
许清礼数做得十足,然而他问完话,不但得不到回答,众人还纷纷走避,让开好几步后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身官服的王叶,许清先是一怔,顿感其中必有蹊跷,他霍然转身,冷冷地逼视到王叶,森然问道:“王知县,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叶吓得双脚发软,慌忙解释道:“巡察使大人,这怪不得下官啊!事情是这样,宫里有旨,着常州官府每年采珠进献!周知府于是划定这些湖边的村民,以采珠抵消每年的徭役,巡察使大人,这是宫里的旨意,下官等也无可奈何啊!”
许清脸色稍微放开了一些,他跟负责宫中采办的王远也算相熟,对这些事略有了解,为了满足宫中用度,确实把一些东西划为贡品,着令地地官员定额进贡。宫中有旨,周同辙以采珠抵消徭役的做法也情有可原,这些事一时不好管,看来还是回京之后再向赵祯进谏一下吧。
然而这念头刚转,许清突然发觉不对头,若真是这般情形,王叶一开始何须掩饰,闪烁其词呢?其中一定还有猫腻!
太湖珍珠虽然不是最出名的,但这些头没有人工养殖,加上采珠困难,珍珠价格十分昂贵,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啊!难保这些人不会打着贡品的名义,中饱私囊。
“王知县,你先回船上等着吧!”
“巡察使大人……”
许清冷冷一瞪,王叶只得先回船上等着,他再度举步向那些村民走去,拱手问道:“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本官是官家派来巡视地方的巡察使,现在想向各位乡亲了解一下采珠的情况,你们放心,若是其中有不合理之处,本官一定替你们作主。”
百姓们一听是朝中大官,纷纷跪下行礼,然而对许清的问话依然不为所动,个个三缄其口,看得出他们对官员的戒心已非常重,一旁的丁宜接口说道:“各位乡亲,我是宜兴丁家的长子丁宜,这位是刚刚在高邮活捉王伦的夏宁侯,这次举国大修水利,也是夏宁侯提议并主持兴修的,夏宁侯是位正直的好官,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有什么话尽说无妨,夏宁侯一定会为乡亲们作主的。”
经丁宜这么一说,终于有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出声了:“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歌谣里都这么唱,草民等是听过,也相信侯爷是位好官,只是采珠的事情是官家下旨,侯爷能作得了官家的主吗?”
这话可不好接,谁敢替皇帝作主啊?许清听了只得解释道:“乡亲们放心,但有不合理之处,本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向官家进谏,官家是个宽仁的皇帝,若是知道你们不堪采珠之苦,一定会下旨取消这种扰民之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