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偃微微转过身, 更贴近了巫妖被温泉泡得温热粉红的肌肤,听到他胸膛心跳清晰地跳动着,他伸手握着巫妖手腕, 感受到那脉搏清晰跳动着,低头吻了吻那蓬勃温热血液的血管处。随口答话:“没有, 只是顺手收拾了承恩侯,之前你不是交代他们试了下那个禁魔树汁的效果吗?果然有用,他施展不出法力, 我们关他进了你之前给的秘银笼里头, 等他消耗得差不多以后,给他灌了禁魔药水和真言药剂, 然后等他恢复人形,让大理寺和宗室司联合审讯了他。”
巫妖问道:“都说了?”
萧偃道:“嗯,都说了。连从前怎么想要杖杀乳母,故意饿着朕,关朕小黑屋好让朕软弱,沉默,不敢反抗,更好控制都说了,大长公主进宫对我哭,说不知道从前朕受了这么多苦,很是后悔当初不该和孙太后斗气,没有好好看顾朕。”
孙恒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与孙太后私情之事,为杀人灭口鸩杀女儿,却误杀了妻子等等,连对年幼的萧偃如何存心清饿着控制都说了出来,一时罪行罄竹难书,参加了内审的宗室和大理寺官员全都不忍耳闻,对今上充满了敬佩之心。
当夜大长公主就进了宫,对着萧偃大哭:“我竟不知皇上当初受了这许多苦,惭愧!”
他当时才刚刚退烧了些,看到皇姑哭倒也没怎么难过,只是依稀想起自己当初确实有对这位特别亲切的皇姑有一些期盼的,他一直在等着一位能来救他的人,但是一直没有等到……他当时其实应该算是不太正常的,情志淡薄迟钝,仿佛对什么都感应不到,喜怒哀乐都钝化了,像是被熬久的幼鹰,只会用冷漠来保护自己,直到那一天那个密室里,一个骷髅头的倏然出现。
萧偃又捏住了一片特别规整的薄薄的雪花,和另外一片捏在手里对比着:“我从前很好奇这雪花为什么是六出,为什么每一片都不一样,才拣了两片,管教的女官就来了,我就把雪花藏在袖子里,后来全湿了,也不敢说,直到晚上换衣服的时候,内侍们发现了,又去告诉太后,我当晚跪了一晚上抄《礼记》,第二天就又生病了。”
巫妖有些恻然,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原来吃了这么多苦吗?真是可怜的孩子。”
萧偃道:“也还好,一想到之前吃的那些苦,都是为了遇见你,一切就都微不足道了。”
巫妖忽然沉默了。
萧偃忽然惊觉自己失言:“现在就是最好的日子……朕并不想从前……”他这句话却说得有些违心,眼圈不由有些微微发热,只好低下睫毛去看热水,让水汽蒸入自己的眼睛。巫妖为了自己已做了抉择,自己绝不能让爱人失望,他希望自己和他好好的过日子,他……就好好的和他过好每一天。
如那沉寂在漆黑昏暗的冰窟里的帝师所愿。
朕会好好过好每一天的,吾之师,吾之爱。
这样,你也会感受得到吧?或者在百年之后,朕不在了,你和分魂合二为一,就能知道朕和你曾经有过的最好的时光,知道你所做的牺牲是值得的,你的苦心没有被辜负,你的爱朕都有知晓,朕待你的心,你总有一天也将能知道,你也能看到这一刻的雪花,你也能记得朕躺在你臂弯中的感觉,你也能记得朕的容颜,朕的一切。
巫妖轻声笑了下:“怎么,怕我吃以前的我的醋?”
若是从前,萧偃还真当成是个笑话,如今他却心里一酸,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孙太后黜夺皇太后尊号,令其出家,只与其他太妃们一起在西京里养老了。那孙恒名义上是流放了,其实还囚着,到底是孙雪霄的亲生父亲,白骨领主也没把他怎么,但是和朕说了,说这个应该是四大凶兽中的混沌,和上次那个高元灵的一样,灵魂吸取的话应该会有很不错的灵魂碎片,问你要不要吸收掉。”
巫妖揉着他的手背,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练字留下的茧,还有那些日复一日练剑握着手心手指内侧留下的厚厚的剑茧,知道那就是从前的“帝师”教他的轻剑术,心里酸意翻腾:“随便,我有空去吸出灵魂碎片来,留着给乌云朵好了。”
萧偃道:“这次出去,还是没有找到乌云朵吗?”
巫妖道:“隐隐有一点头绪,可惜我之前施展过大预言术了,要许久以后才能再用,不然本来可以占算一下……”
萧偃倏然睁开眼睛,漆黑眼瞳盯着他:“你施展大预言术算什么?”他看过法术书,半神才能施展出来的大预言术,往往是预言和自己关系非常密切的事情,甚至有可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但这种大预言术需要付出很大的法术代价,若是频繁施展,不仅不准确,而且还会被误导到错误的方向,因此越是接近神领域的施法者,越不会随意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