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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这博陵崔氏便是我们北朝的第一望族了?”

“那还有假?传闻博陵崔氏富可敌国,族中尽出美男美女,一姿一容,无不尽态极妍……”

赫连瑾得了有利的情报,悄悄离这人远些。出了酒楼,蟾宫忙跟上来,“怎么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赫连瑾笑着扬起眉,“征奴去。”

蟾宫“啊”了一声,呆立在原地。

崔府院落几乎占了半个溧阳郡的地,巍峨的建筑,可见内院耸立的高大角楼,院内曲径通幽,花木葳蕤,更有潺潺流水自南苑流进,辟了一处人工温泉。即使是在严冬,院内依然四景如春。

偌大一个府邸,脚下最次的铺石也是温玉,廊下长巷更是用以昆仑于田澜石,纤尘不沾,夜间如月明般散发淡淡幽光。赫连瑾感慨了一下汉人门阀的奢靡之风,院外便有人叫她,“小瑾,前院缺人手,算你小子得了便宜,还不快去?”

赫连瑾整了整身上的杂役服,应了声步出院子。前院与这隔得甚远,她赶到堂前院内,已是日中时分。头顶太阳这时露出脸来,穿破厚厚的一片阴云,院内积雪早已扫除,只有房檐上压着厚厚几公分,眼见也有化开的趋势。

“瑞雪照东年,本就是个吉祥兆头,这下又出了艳阳,真是吉利地无法形容了。”崔孝恩扶着一个绛紫花衫、银色鼠皮袄的老妇人走出来,指了院内的布景,道,“奶奶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只管告诉我,现下离族兄到来还有些时候,我马上差人去改。”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好,我家三丫头那么能干,哪里有我这个老太婆的用武之地?你看着办就好了。现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只等你将来嫁了人……”

“祖母!”崔孝恩跺了跺脚打断她,娇嗔道,“我还小,哪用想这个?”

“都十七了还小?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崔孝恩听着老夫人例行的絮絮叨叨,面上苦不堪言,只点头敷衍,寻了个借口逃出来。

赫连瑾帮着把东西搬进堂上,崔孝恩从后面叫住她,“怎么是你?”

赫连瑾回过身来对她憨笑,“三小姐好,后院能做的事情少,我便到前院,看看能找到什么活干。”

“你还挺勤快的。”崔孝恩上下打量着她,“府里住着习惯吗?”

赫连瑾仿若赧颜,低头抓抓头发,“好……一切都好……”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崔孝恩还有事务,叮嘱了几句走出堂外。不多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奔进来,刚过二道门便急急地喊,“来了……来……来了……”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崔孝恩走下台阶,在他额上弹了一记,转头招呼了几个稳重的小厮,“跟我一起出去迎接。”赫连瑾也在其内,见她扶了老夫人,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隐去身形。

街上早肃清了道路,五尺的宽度空出来,除了远处慢慢驰来的车马压轴声,静静地没有声响。黑色盔甲的卫士,骑着骏马,头上别着白羽,到了府邸前,隔着几尺冷冰冰地分开来,驰出一辆黑檀桐木、垂着五色珠帘的高大轩车,四马驾辕,玲珑巧夺,分明是帝京权贵公子出行的仪仗。

车辕上跳下两个锦衣小丫鬟,合力抱着卷白色兽皮毯子到高台铺下来,一直滚到轩车底下,两旁卫士仆役齐声道,“恭迎公子——”

老夫人和崔孝恩忙迎上去,作势要跪,一个声音淡淡穿透轻纱和珠帘,“不用多礼。”一阵轻响,雪白衣袖内伸出只修长的手,衣袂飘动一下,拨开帘子步下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漆纱笼冠,白色长衣上稀疏绣着几朵金色的莲花,阳光这时透过云层照下来,不偏不倚打在他脸上——纤秀的眉、尖俏的颌,雪白面颊上没有一丝杂色,一双墨黑的眸子抬首望了一眼府门上的扁,微微点了点头,敛袖步入府内,气度高华,显得别样矜持冷淡。

崔孝恩和老夫人连忙跟上去,吩咐着一应接待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误会

十六误会

正值隆冬,前院的寒梅争相次第开放,红艳艳挤满了院子,冷风拂过,落英缤纷,洒落在青石温玉阶石上。

崔颖不多话,身旁有个年长的蓝衣女子,气度言谈都远超身后的一干仆役丫鬟,过了一座金玉石桥,但见亭台水榭,银楹玉璧,穷极伎巧,她指着水上一处冰井玉台,轻赞了句,“这样的景致,就是帝京也不多见。”

“那是仿照的邺城铜雀园冰井台,只是东施效颦,让蓝姑娘笑话了。”崔孝恩领着众人绕过清溪,自东面踏石上了水榭,内里设重阁,层层纱幔,梁上悬着悦耳清铃,清风拂来,乍闻仙乐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