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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翎道,“论武功,郁孤台不及我,加上几千铁甲精兵为后盾,奴婢有十成把握可以将郁孤台格杀。”

崔颖抿着唇不易察觉地笑了笑,“那他还能逃脱?”

蓝翎被这含蓄冷凝的微笑惊得讶然一声,怔怔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依公子的意思……”

“必败的局面,他若安然回到蛮金,蛮金王作何感想?”崔颖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郁孤台是个人才。”

赫连瑾这时才走上前笑道,“原来公子早有打算,连我都蒙在鼓里。”

崔颖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退回车队中。赫连瑾不明所以,转头询问蓝翎,蓝翎笑着捂住嘴,“公子可记仇呢,小哥前些日子怎么得罪公子,这下就想烟消云散,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赫连瑾大感摸不着头脑,道,“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崔公子,蓝姑娘怎么也应该给个明白话。”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蓝翎的笑意更加掩不住,“小哥自己琢磨,奴婢也是公子下辖,没有吩咐可不敢多嘴。”

赫连瑾眼睁睁看着她走远了,心中仍是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攻城

十九攻城

赫连瑾跟着崔颖来到夏州,已是一月末旬。此处旷野之地,东南山包林立,沟壑纵深,自古以来便是蛮金野蛮人的聚集地,待着秋冬之际,自东向西翻过山头,骑乘劫掠一番逃回,年年如此,至今来找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若是这样,倒也还可以忍耐,谁知今年蛮金竟大举出山,攻入西边平野,有三座郡城被围数月有余。眼看粮草又要告罄,为了这件事,夏州刺史刘善愁白了头发。

“这可如何是好?”听闻崔颖来到夏州,刘善快马加鞭赶到桐谷关,在浏阳郡设了酒席,亲自招待。

蓝翎挡住了几个想趁机上前的美婢,笑着为崔颖倒了杯酒,“公子连日来日夜兼程,身心疲惫,还没休息一二,刘大人就问出这样为难的事。蛮金年年如此,何曾有过办法?眼看这事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不如养足精力,明日再议。”她抬起杯酒朝满座举起,“今日不醉不归!”

刘善急得满头大汗,席间几次试图开口,都被蓝翎不轻不重挡了回去。崔颖在席中自斟自饮,有人主动敬酒,方回应一二,比之平日更为寡言。堂中歌舞升平,一首琴曲闭幕,又有数十个美艳的胡姬且歌且舞,清丽嘹亮的声线绕着房梁,化成袅袅余韵在席间不散。一双双灼热的眼睛随着一个个半裸的女子,蛇一样的腰身疯狂舞动,柔软地似乎没有骨骼支撑。观之席间,只有崔颖神色淡漠地望着杯中清澈美酒出神,雪白的衣袍拖曳在榻上,淡丽地恍若透明的虚影。

场中气氛正是火热,忽然“铮铮”一声清音,一个紫纱敷面的高挑胡姬越过后台门帘,轻盈地飘到堂中,手中怀抱一把玉骨琵琶,一面勾托抹劈,一边裙裾轻扬,衣袖翻飞,如同蛟龙出海一般越来越烈,后来隐隐有战马奔踏的意蕴。

“好——”有人拍手大喝。

那胡姬回眸一笑,紫纱下嘴角隐约露出个勾魂的微笑,把那人震地说不出话来。转眼回了身,琴声陡然高昂,众人屏息,只见一条绯红丝带自她袖中笔直飞出,气势骇人,众人齐齐起身——离座两米时,丝带忽然软化下来,轻柔拂落,搭在崔颖的纤秀的脖颈上。

众人恍然,哈哈大笑,有人打趣道,“崔公子翩翩风度,就是这北地的胡姬也是喜欢得紧。”

那胡姬盈盈一拜,“奴婢阿鸾,尝闻公子清名,今日一见,果非凡夫俗子可比。”

夏州典签叫冯硕,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下跳出来哈哈笑着道,“北地胡姬艳丽妖娆,可非小南蛮可比,床上功夫更是一绝,漫漫长夜,崔公子好好感受,定能体会个中乐趣。”

胡姬掩嘴笑起来,凭生一种极魅惑的神态,秋水双瞳,殷切地望向席上端坐的这位来自洛阳的贵公子。光影错落,觥筹交错,崔颖的面颊在昏暗里半明半寐,扬手挥去滑落肩上的丝带,起身对在座众人为揖,退了出去。

这等变故,始料未及,胡姬望着他雪白的身影在帘后消失,面纱下的嘴唇暗暗咬紧。

“公子真是不解风情。”回来的路上,蓝翎为了这件事笑了无数遍,崔颖不搭理她,只得回头对赫连瑾道,“瑾小哥说说看,那胡姬怎样?”

赫连瑾抿嘴掩去神色中的一丝窘迫,斟酌道,“……声音清亮,舞姿曼妙,看身段,也是极好的。”

“不如我回去求刘刺史把她赏了你。”崔颖不知何时回过身来,雪白的脸上仅有的一丝表情也敛去了,冷冰冰地寒意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