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行文,多是满文、汉文,太皇太后不大认得。淑嘉就令大公主读着人名,念一个,她跟太皇太后点评一个。
太皇太后听着今年蒙古女子不少,颇为满意,再听下去就发现后面的秀女出身越来越低,她几乎闹不明白谁跟谁:“行啦行啦,你办事是让人放心的,我听一点儿味儿就够啦,不用再跟我说啦。”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我这是头一回办这样的事儿,心里正打着鼓呢。过两天还要把她们叫进来看一看的,您不给掌掌眼,我可没底儿。”
太皇太后乐呵呵地:“好啊。哎,皇帝知道了么?”
“内务府必有折子给皇上的,他这会儿正在忙前头的事儿,我不好打搅,过一刻,估摸着他那里的事儿差不多了,我打发人去禀。”
“嗯嗯,多问问皇帝。”老太太生存法则第一条,永远跟皇帝保持一致。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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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牵动了满朝上下许多人的神经,众人无不比皇帝面前踊跃表现。当不成太子岳父,三阿哥也到了考虑指婚的年纪了。再退一步,王府结亲也是可以的么!资历再差一点的,家中女孩子嫁个贝勒、贝子也是好的。
可皇帝就像不知道有大挑这回事儿一样,内务府上了折子,他揭开来一看,看了前个重点对象在列,写一个“知道了”,就扔到了脑后。
不明就里的人一看,皇帝仿佛是一心只管扑在他的那个“各地控制火耗,不得扰民”上头了。雍王却有些惊骇:“要动盐课?这……税法还没……”
胤礽苦笑一声:“只怕策妄阿喇布坦等不及咱们摊丁入亩就要作乱了,眼下国库是个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仗真要打下来,国库就要空了。账上是有银子,却不在你我手里,都亏空了。你追欠亏空,可有一下子就能全缴回来的?能在两年内补齐的已经算侥幸了,曹寅的亏空有李陈常这个盐政代补,到现在还差着个尾子,遑论其他!”
要打仗了,国家是有钱打,但是一打,国库就空了,总不能给大家发白条当工资。
为了不让国库跑老鼠,最好现在就开始筹钱。
本来改税制是个好办法,但是见效也慢。从试点,到推行,怎么着也得个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这还是快的。而且,改税还会引起一定程度的社会动荡。康熙末年是个……不少人揭竿而起的时间段,还真是担心再逼一逼,让有知识有文化的某些人投入到推翻旧社会的行列里。再佐以外敌入侵,那滋味就更了!
也不是怕事儿,也觉得能够挺下来。只是这几样如果同时爆发,那就是对国家政权承受能力极限的一次考验。不到万不得已,没哪个脑残的领导人会玩这种挑战极限运动。
想来想去,农业国家的核心统治阶层就准备拿商业开刀了。不巧,盐业是垄断行业,利润丰厚,而且弊端很多,盐税对国家税收又很重要,就是它了!
胤礽的记忆力袭自康熙,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式,想钱想得快要疯了的他就从脑子里翻出了一段记忆来。犹记得当初李光地老先生弹劾过一个叫张霖的家伙,这货贩卖私盐得利一百六十一万七千八百多两!
当年爆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想,这真是利润丰厚啊!相比之下,享有国家优势、被国家扶植的盐商们简直弱爆了!哦,当时他也正在为钱发愁,记忆很是深刻。
他要不对这一项动手,那就不是一个缺钱的皇帝了!
说干就干,胤礽叫来骨干们开了一个吹风会,大家与皇帝想得也差不多。没道理该入国家的钱就进了私盐贩子的腰包,然后让咱们这些人为钱发愁不是?那是一力的支持的。
连王掞这样把仁义礼教挂在嘴上的人也义愤道:“目无法纪实是该办,请陛下下旨,令各省督抚严查私盐。各产盐之地,严禁私盐流出。”他甚至还提出了加强对盐丁的人身控制等措施,出手也够狠的。
胤礽表扬了王掞一心为国的态度,然后道:“如此,朕意已决。”
亏得策妄阿喇布坦的消息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朝野一片祥和。还有大挑的事情吸引了很大一部分注意,皇帝因着都察院一份参奏当今私盐横行的折子而要动盐法的事儿并没有让大家太过振动。颇有几个想表现的人表示,私盐横行,是目无法纪,挑战政府权威,该办!
胤礽也下了命令。
效果并不理想。到南方盐窝开始少量出盐,而秀女大挑进入复试的时候,官盐的销量并没有增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