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跟一只鸡拜堂,我也是无所谓的,毕竟他不在跟前,我就十分自在。我与王娘子的通信一直没断,她在建州也常会给我写信。甚至她有喜的事,我这个身在千里之外的人也知道得比在她身旁的苏南城早。”
她没说的是苏南城给王络秀赎身之后,三天两头不着家,他将王娘子安置在了外边,又怕被人知道在守孝期间做出这等事,被冠上大不孝的罪名,因而未敢张扬。
她之所以能威逼苏南城和离,就是握着这个把柄,一旦让人知道他曾经在服丧期间做出这等事,那他定会被革职。
……
随着覃如意将过往的事缓缓说开来,覃倌和钟氏惊恐地发现,他们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
从王络秀的出现至今,少说有三四年了,她们来往这么久了,可他们竟一无所知?!
半晌,钟氏仿佛跟上了覃如意的脑回路,问道:“既然苏南城如此宠爱王络秀,他又远在建州,完全符合你方才所说的想嫁之人的家世背景,大概也不会让你生子,可你为何还要以此为由与他和离呢?”
覃如意沉默了,当然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苏北顾,为了和北顾长相厮守,为了让北顾挣脱那层道德的约束,所以她才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可她无法告诉爹娘。
这时,苏北顾开口道:“她是为了我。”
众人大惊,覃倌和钟氏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也隐约探知到了磨镜这一方面。
覃如意不慌不忙地接话:“嗯,因为北顾说可以代师收徒,让我成为她的同门。”
苏北顾望着覃如意,心说自己可没这个意思。
覃倌:“……”
钟氏:“……”
感觉怪怪的,但,他们勉为其难相信覃如意说的是真的吧!
他们着实不愿意往磨镜方面想,毕竟这太惊世骇俗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覃如意又道:“我厌倦了这样算计这个人、算计那件事的生活,也厌倦了与人虚与委蛇的日子,唯有一心向道、修行才能让我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宁静。正巧,与北顾谈经论道,又见识了她精深的道法,我坚信,这就是我追求的道路。”
她目光坚定,“我向你们透露过我想出家的念头,可你们不准,认为我只是在说气话。殊不知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爹、娘,求你们成全。”
说着,她剩下那膝盖也跪了下来,就这么跪在父母的面前。
覃倌和钟氏久久未语,过了会儿,钟氏偷偷地抹泪。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养出了覃如意如此叛逆的女儿。
“够了,不要说了。我们不会答应让你出家的,但也暂时不会再让你议亲,你就在家好好待着。”覃倌沉声道。
他看向苏北顾,眼里不再像当初那般坚信无比:“苏道长,此乃我们家事,恕我们暂时无法招呼外人,还请先回去吧!”
苏北顾对上覃如意的目光,尽管她想把覃如意带回去,却也知道这必然会把事情闹大,于是起身:“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告辞。”
“爹、娘,我去送送北顾。”覃如意道。
“不准!”
“这不是待客之道。”覃如意却是不听,一溜烟跑了出去。
屋内,覃倌和钟氏的神色有点不太好,后者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苏北顾和覃如意之间肯定有点不对劲,只是他们不能张扬,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宁愿装聋作哑。况且今天所得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们也需要好好地消化消化。
屋外,覃如意和苏北顾一路无言地走出了覃家的院子,到了院门口,苏北顾忽然道:“你会不会怪我多此一举?”
覃如意摇头:“我很高兴,你能大胆地承认我们的关系。”
苏北顾道:“我只是觉得,我不能让你将所有的责任和问题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毕竟是我们一起做出了在一起的决定,那么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需要一起去分担这份责任。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名声或修行就一直缩在后面,让你单打独斗。”
今日覃如意坦白了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又忤逆了父母,那必然要背上忤逆和大不孝之罪名,所以她要说覃如意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这样一来,覃倌和钟氏就会把矛头转向她。
覃如意很勇敢,但她的心里始终是有爹娘和亲情的。苏北顾不一样,她心里虽然有卢雪欢,但不会为孝道所束缚,所以让她来分担一些骂名吧!
覃如意望着她严肃而认真的脸,忽然噗嗤笑出了声,道:“北顾,谢谢你。”
确实,不管未来如何,她对苏北顾的这份心意都是不会改变的,她也并不后悔今日所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