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皇帝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太后昂首问道。
“是,儿臣就遵照额娘的旨意,立娴贵妃为皇后,但眼下不能太着急,皇后尸骨未寒,不能让天下人寒心。”弘历正色道,“朕答应额娘的事,一定会办到,也希望额娘今天能给朕一个承诺。”
太后冷笑:“不要再碰你的魏红颜?”
弘历颔首,又言:“另有一件事,从今日起停了宁寿宫的晨昏定省,妃嫔们不必再每日来向您请安,皇额娘几时想见她们,随时召见即可。六宫之事,也会重新作安排,额娘只管享清福,再不必插手。儿臣会扩建宁寿宫花园,给您最富丽堂皇的殿阁。”
太后懵了,她记得弘历方才还说,若有一日儿子走在自己的前头,她这个太皇太后一定会被软禁,可现在儿子这番话,难道他不是在软禁自己?
弘历不等母亲醒过神,又道:“额娘不如旁观这六宫的事,若是真因为红颜而天翻地覆,您再出面总还有挽回的余地,儿子也无话可说。若是一切太平六宫祥和安宁,那自然更好,过去的事咱们就都忘了吧。”
太后凄凉地笑着:“那天我还责骂纯贵妃养出什么样的儿子,现在想来真是笑话。”
弘历不为所动,躬身道:“儿臣告退,额娘早些歇息。”
皇帝转身朝门前走,太后觉得儿子这一走,仿佛就要断了母子情分似的,她失声喊了儿子的名字,见弘历转身,便哽咽道:“额娘的心意,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弘历望着她,缓缓道:“永琪出生后,您要把他抱在宁寿宫养,那是永琪的福气,可是愉妃求朕,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永琪一定要自己来抚养。她不是为永琪谋前程,也不是不信任额娘的养育,只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全心全意地爱着,怎舍得由别人来养。朕知道,也因为朕对她的寡淡,让她把永琪视为唯一的亲人。自然帝王家有很多无奈的事,可朕能答应她,当初额娘您若坚持,先皇后不会强迫您,皇祖母那样好性的人,更不会逼您,可您还是把儿子送走了。”
太后胸前热血奔涌,她一心一意为儿子谋求的前程,以她那卑微的永远屈居人下的地位为儿子求来的一切,原来在儿子眼里,仅仅是母亲的无情?难道儿子要像弘昼那样郁郁不得志,难道要自己反过来向做了太后的裕太妃下跪磕头,弘历才满意吗?
“皇额娘。”弘历疲倦地说,“儿臣真的累了,儿臣也会累的。”
母子间再无话可说,太后心碎弘历失望,他们到底没能说到一起,当弘历阐述过去的事,没有在母亲脸上看到半分愧疚后,他就已经放弃了。剥夺母亲的权力,是刚才那一瞬间才做下的决定,不为别的事,就为了他不想一次又一次来救红颜,就足够了。
弘历走出宁寿宫,再一次仰望紫禁城上的天空,那“乌云”似乎终于有散开的迹象了。他转身时见到华嬷嬷跟出来,便吩咐:“从今往后宁寿宫里任何事都要送到养心殿让朕知道,太后若要见谁,宣召的同时也把话送到养心殿,嬷嬷,朕就交付给你了。”
华嬷嬷福身领命,终有有些不忍:“皇上,太后娘娘她再有不是,也至少有一分心意是为了您,更何况不止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