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忻嫔既是太后选的人,红颜和愉妃都没委屈她,给她安排的住处不比任何人狭小,又因无人与她往来,这里很清静,可皇帝还是不愿亲临,非要把她带去韶景轩,韶景轩的龙榻睡过无数女人,这里头恩宠的轻重,谁都看得出来,计较起来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一乘软轿将忻嫔抬往韶景轩,而各宫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红颜对此不以为意,反正是迟早的事,忻嫔那样美丽温柔,皇帝真的喜欢上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她把得失心放一边,最自在的还是自己。
红颜让宫人准备了热水,带着佛儿一起洗澡,母女俩闹作一团,最后怕佛儿夜里做梦尿床,才不和她玩耍,拍哄着女儿睡去,红颜自己也累了。
这一觉睡得安稳,感觉到被人推醒时,迷茫地不知今夕何夕,直到樱桃重复了两遍“娘娘,忻嫔娘娘被送回去了,不知为什么,皇上突然不高兴了,连夜把忻嫔娘娘送走了”,她才清醒过来,问樱桃:“送走了?”
虽然也有规矩,妃嫔与帝王云雨后,当夜就会被送回自己的住处,但那大多就是些暖床的官女子的待遇,有头脸的妃嫔,哪怕是贵人常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待遇,忻嫔这会子被送回去,不知是已行云雨之后的“规矩”,还是皇帝真的动怒不高兴把她轰走,大半夜的无处去探寻,唯有等天明了。
而隔天一早,愉妃就来见红颜,悄声告诉她:“内务府那儿问了,昨晚没做什么事,忻嫔还是完璧之身。”
红颜心里不安,把手里的粥交给樱桃继续喂女儿吃早膳,与愉妃走到门前避开了孩子,再细细地说了几句,果真是忻嫔惹怒皇帝被半夜送回去。
愉妃唏嘘:“我在万岁爷身边几十年了,只见过皇上来者不拒,哪里有他会把女人轰走的事。”
红颜也明白,皇帝骨子里色心重,虽然口口声声南巡途中只是近女色未行云雨,到底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明白。就是在宫里,有时候白天都会有官女子出入韶景轩或养心殿,堂堂正正又是身体所需,做些什么也不是她们能多嘴的。既然如此,忻嫔这样美好的人放在眼前,皇帝到底为了什么恼怒,是忻嫔说了不该说的话?
愉妃一语中的:“别是她在皇上面前,为了太后编排你的不是,我看除了这个,皇上可不会为了什么如此生气,甚至不在乎太后。”
红颜叹道:“皇上也好她也好,犯得着吗,我算什么呢。若真是如此,回头在太后那儿,又是我的不是。”
凝春堂里,忻嫔跪在殿中央,太后已经问了她半个时辰的话了,她就是垂泪不语,太后渐渐失去了耐心,果然问道:“难道你对皇帝提起了令妃?”
忻嫔依旧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看着太后也要动气,门前宫人来禀告:“万岁爷到了。”
太后朝华嬷嬷示意,华嬷嬷立刻搀扶忻嫔离去,好避开皇帝让他们母子说话。
嬷嬷走时心里念佛,心想着皇帝又要和太后发生争执,可是意外的,母子俩没吵没闹,皇帝不知在屋子里对母亲说了什么,他离开时步伐轻盈、心情愉悦,等嬷嬷再折回来看太后,只见老太太愣愣地定在那里,好半天才拍了茶几道:“把忻嫔带来。”
这件事在圆明园里风传开,皇帝也是故意让人知道的,换做旁人或许为了顾全体面,还遮遮掩掩,可这次他却做得很无情,连嘉贵妃在九州清晏听说这样的事,都摇头:“皇上可别回头,把她给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