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眨眨眼睛,点头说:“姐姐说得对,到底是下等人,哪能和咱们比。”
惠妃打量她脸上的神情,知道是皇帝这些日子不进后宫,她翊坤宫寝殿里的床太冷了,年轻轻的人肯定守不住,要熬得像自己这般对恩宠心如止水,再三五年才够她受的,心下一转,笑道:“皇上盛年,一个章答应哪儿够,你多殷勤些不会错,只要你不在乎德妃心里烦你就好。如今宫里大概只有皇贵妃不看她的脸色,其他人哪儿敢从她手里分走皇上的关照?”
宜妃很不服气,她前阵子对桃红说,往后不能和惠妃走得太近了,要好好为膝下三个阿哥的前途考虑,惠妃不过是利用她,真摊上什么事儿,随时随地被她抛弃,她要好好为自己着想。
可是两边冷落许久,宜妃越发觉得自己不行了,这些年习惯了和惠妃一唱一搭,突然失去了这么一个智谋,脑袋里空空的,转也转不过来,才发现自己坐井观天,把紫禁城看成她翊坤宫那么点儿大,真要自己出闯一番天地,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除了皇贵妃,还有一个人也不看永和宫的脸色,可惜虽然来头大,偏成了空架子,落得人微言轻。”惠妃幽幽一笑,将手指向那人所在院落的方向,轻声道,“年轻毛躁经不起几句话,骄傲得走路往天上看,这样的人,最有意思了。”
宜妃知道惠妃说平贵人,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可是个麻烦,姐姐不怕将来甩不掉?”
“不是咱们怕甩不掉,而是人家反怕咱们纠缠,心气儿多高的人呐,会看得上我们,连皇贵妃都不在她眼里。”惠妃哼笑道,“人家是元后的亲妹妹,是太子嫡亲的姨母。”
“姐姐预备怎么做?”宜妃主动问,也算给自己这些日子和惠妃不冷不热的一个台阶下。
惠妃点点头,与她凑得更近些:“心高气傲的东西,眼睛里没有人,但凡和她过不去,她管你是谁?咱们好好挑拨挑拨,在平贵人心里种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东六宫可就不安生了。”
宜妃听了心里扑扑跳:“可是这样,皇上也不见得会来西六宫。”
惠妃顺手把她发髻上的花重新簪好,笃悠悠笑道:“皇上宠着那边不来西六宫,和皇上厌烦了那边不来西六宫,你觉得哪个好?”顿一顿又道,“饭要一口口吃,咱们从头来过。”
宜妃终于点了,更自己为自己辩解:“原我也挺可怜她的,六阿哥没时我都掉了眼泪,可她不能因此霸占皇上啊。实在太不知轻重了,就算皇上要带她去瀛台,她也该想想宫里的姐妹推诿了才是,乌雅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惠妃见宜妃开悟,面上只是笑笑,心里自有她的算计。可怜六阿哥的死是心意,不能真当一回事,现在皇帝对德妃有愧疚,什么事都依着她来,在孩子的问题上,她的大阿哥越来越没立场,皇长子的光芒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难道孩子的人生还没开始,这就要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