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圣驾浩浩荡荡离宫,几乎是皇帝登基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出巡,众人欢欣雀跃的时候,岚琪心里盘算着来年开春的南巡,指不定比这一次还要热闹。
皇帝和后宫妃嫔及诸位皇子公主几乎全离开后,莫说紫禁城空了,仿佛连京城都变了个模样,那日毓溪要带着弘晖回娘家去看望母亲,出门一路觉得比往日肃静,问底下人是不是她出来前头清道了,身边的丫鬟说:“奴婢听说皇上离京后,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增加了岗哨,反而比从前管得严,大概这样才觉得清净了。”更喜滋滋补了一句说,“福晋,是咱们贝勒爷管着呢,您安心逛逛呗。”
毓溪自然高兴胤禛有学本事的地方,丈夫对她说过,现在最喜欢到朝廷各部去历练,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位高权重是否能说了算,那些经年的老臣将军,哪一个不比他有本事,想要真正得到他们的信任,光凭皇子的身份不足以。
但是朝廷之内党派分明,大阿哥和太子渐成势力,朝堂之内盘根错节,好些冲要位置的大臣都和四阿哥没什么关系,平日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胤禛又刻板,皇阿玛不安排他去哪儿,他就不愿意花心思钻,可一旦把他安插在何处,他又能迅速生根发芽,凭诚心和本事赢得人心。而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脾气习惯,父亲都看在眼里。
如今圣驾离京已有数日,京城和皇宫之内太平无事,八阿哥果然暂时搬回紫禁城居住,因已成年不便进入内宫,在阿哥所内由苏麻喇嬷嬷安排一处暂时住着,那几天时常与嬷嬷说说话,听得许多人生道理。平日则昼夜敦促内宫各处关卡的巡查守卫,虽然紫禁城几乎空了,与京城之治一样,一丝一毫没有松懈。
这天八阿哥带侍卫巡查到延禧宫附近,恰好见母亲披着风衣扶着香荷走出来,如今天虽凉,不至于这番打扮,他上前询问母亲的身体,香荷道:“贵人咳喘不愈,身子时而畏寒时而燥热,怕是入了冬才能好些,太医说这病只能慢慢养着,八贝勒别太担心。”
咳喘伤神,觉禅氏的精神的确不大好,这次不随驾,自己本不想去,没想到还真是遇上身体不好,这么些年安安静静住在延禧宫,没人欺负没人打扰,反而把老毛病忘记了,今夏一时贪凉,不慎引发旧疾。
“总躺着不好,御花园里桂花香浓,想去闻一闻提个神儿,甜滋滋的气息闻着心情也舒畅些。”觉禅氏微微笑着,便与香荷走,八阿哥送她走一段路,说道这次被父亲留下的事,他们母子还没机会好好谈过,觉禅贵人则未免儿子觉得自己别有用心,这些年遇事越发被动,八阿哥不来问的,她就不主动掺和,孩子不同往日孤零零一个人,现在他有贤惠体贴的妻子,今时不同往日。
此刻胤禩问:“这几天胤禵天天来找我,额娘,我要不要和胤禔走得近,她毕竟是德妃娘娘的孩子,我若与他太亲近,会不会招人议论?”
觉禅氏反问他:“你自己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