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水波一样的青石之上,那些潜藏的、无人可诉的忧郁翻江倒海一样涌出。他茫然说:“我只是不知道……师兄待我,究竟是把我当做师弟,还是当做情郎。”

傅铭静静看他。

顾邈说:“我六岁上天山。当时家中惹了仇家,将我捉去,要威胁我爹娘。好在师父带着梅师兄路过,将我救下。后面师父看我是块习武的材料,爹娘也怕仇家再生是非。于是他们做好决定,由师父带我走。等到一切平息,再让我回家。”

这是傅铭从前不曾得知的过往。

他心头再度涌出钝涩的疼痛,想:哦,这是你与梅映寒的从前啊。

顾邈说了下去,话音宛若自言自语:“我当时很怕,时常要哭。师父拿我没办法,便把我交给梅师兄。他哄我逗我,明明也是个孩子。我那时候看他舞剑,第一次生出了天山也不错的念头。”

傅铭突然很想继续喝酒。

顾邈:“我便缠上了他。人人都知道,梅师兄有一个小尾巴。后来我们长大,梅师兄依然关照我。可我发现,我仿佛不想只是把他当师兄了。”

傅铭涩然想:哦,原来你与他之间,还是你主动。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双腿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动。

顾邈:“我朝他告白,他却说很惊讶,只把我当师弟。我气馁,也想放弃。可转念一想,难道要把梅师兄让给别人吗?我可是万万不愿意的。

“他毕竟宠我。看我在他身上撞得头破血流,心生不忍。慢慢地,答应我说他不太明白如何爱人,但若我一心如此,他愿意试试。哈,我就知道,梅师兄吃软不吃硬。

“后来有了魔教的事情,再后来,他重伤。恢复以后,他告诉我,当时看我哭得肝肠寸断,他一样难过。觉得他让我如此伤心,实在不该。他终于……终于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