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认真的傻气,莫名地招人疼,因为车门处照进来的太阳光有些刺眼,她长睫半耷拉着,毛茸茸一片,肿起来的唇瓣愈显丰盈。
谢征看着她,长眸微眯,突然道了声:“现在就有看不懂的地方了?我瞧瞧。”
言罢直接放下车帘走了进来。
樊长玉一脸错愣瞪着他,碍于马车就在庄子门口,里边稍有点动静就会引得门口的侍卫看过来,她被谢征按着后脑勺吻住的时候,愣是半点没敢挣扎。
一吻结束,谢征瞥了一眼她膝头摊开的那一页兵书,呼吸尚未平稳,语调却清冽如初,听不出任何异常:“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唯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善之善者也。是以兵法攻谋,多为攻心。”1
樊长玉听着他冠冕堂皇概述起这一页兵法,微喘着气继续瞪他。
手都已经捏成拳头了,想到外边就是朱有常他们,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她头一回知道,这人无耻起来,竟能到这地步!
谢征似从她瞪圆的杏眸里看出了她所想,轻扯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俯身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才压低嗓音道:“走了。”
等谢征跳下马车,在前边抚马鬃检查缰绳是否套牢的谢十一才坐上车辕。
朱有常坐在轮椅上,被一名血衣骑推出大门为樊长玉送行。
眼见马车走远了,谢征也驾马带着几名血衣骑离开庄上,去同班师回朝的第二波军队汇合,营造他“刚”从北地回来的假象。
朱有常万分欣慰地道:“老将军若知长玉侄女坐到了朝廷三品大员的位置,还得侯爷器重,孟家能继续为谢氏效忠,九泉之下见到谢将军,也能含笑了。”
谢忠看着一南一北分开走的车马没说话。
他家侯爷,对云麾将军的心思只怕不是同袍之谊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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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从前就常在军营里,赵大娘夫妇和长宁对她时不时地几天不在家早已习惯。
昨日她离开进奏院时,又交代了谢七的,因此等她回去,老两口和长宁以为她是去办什么差事了,都没过于担心。
长宁还兴奋地捧着一只在竹编筐里的兔子给她看:“阿姐阿姐,看宁娘的小兔子!”
樊长玉先前说不让长宁养,是怕到时候离京麻烦,但眼下兔子都已经带回来,她倒也没苛责,只笑道:“你这是央着你小七叔叔帮你赢回来的还是你小五叔叔?”
长宁一双葡萄似的大眼黑得发亮,她兴高采烈地道:“是宝儿帮我赢的!”
樊长玉不由诧异:“宝儿还会投壶?”
那孩子没比长宁大多少,平日里瞧着也斯斯文文的,背诗书记性颇好,但论咋呼,还没长宁爱玩呢。
昨日陪俞宝儿出门的谢五笑着答道:“小公子在那小贩摊位前投了一下午的壶,险些把身上的玉佩都抵给那小贩了,可算是投中了。小贩高兴得还送了一只兔子灯。”
原来俞宝儿昨日出门是去给人当财神爷去了,樊长玉一时间也哭笑不得。
她看向抿唇站在一边的俞宝儿,蹲下身同他道:“改明儿姑姑得空了,带你再去那小贩那里,把他摊位里的物件全赢回来!”
长宁一听这话就来劲儿,高兴得直拍手:“全赢回来,然后宁娘也要去摆摊摊,让人来投壶!”
樊长玉忍俊不禁,捏捏她软嘟嘟的脸颊:“宁娘还是个小财迷呢?都知道怎么赚钱了?”
长宁心虚地看了一眼俞宝儿,绞着手指道:“宝儿去投壶把身上的钱都花光啦,我是他小姑姑呢,要赚钱还给他。”
这话让赵大娘和赵大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大娘夸道:“咱们宁娘这才有当小姑姑的样子嘛。”
长宁被夸得眼睛一眯,嘴角一翘,小胸脯都挺直了几分。
只有俞宝儿看了长宁一眼,似乎不太高兴。
看完两个小家伙,樊长玉回房放谢征给她的那些兵书,俞宝儿却跟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过去:“长玉姑姑。”
他攥着手心,欲言又止。
樊长玉问:“宝儿怎么了?”
俞宝儿看着她道:“我想习武。”
这个问题让樊长玉小小地头疼了一下,俞宝儿身份尊贵,习武的苦头可还多着呢,摔摔打打也是常有的事。
她道:“习武很辛苦的,宝儿怎么突然想习武了?”
俞宝儿低垂着长睫,抿着唇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就是想学,我要是跟长玉姑姑一样厉害,以后就能保护我娘了。”
皇长孙的人当日去抢俞浅浅母子,终究是给俞宝儿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樊长玉听他这般说,不由也正色了起来。
她道:“习武辛苦,但最难能可贵的地方还是在于坚持,念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习武也是一样。这样吧,我先教你打底子,你若能吃下这个苦,坚持下来,我后面再教你别的。”
俞宝儿用力点头:“好。”
长宁不知猫哪儿听到了二人的谈话,突然冒出来道:“宁娘也要学!以后一拳打扁一个坏人,一巴掌拍晕一个猪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