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魏严对谢征的严苛,又请陶太傅当了谢征的老师,樊长玉只觉自己愈发看不透魏严这个人了,他此举,都不知是为了保住大胤,还是单纯的只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权势。
可他也的确给自己外祖父安了个遗臭千古的污名,又杀了自己爹娘。
樊长玉不由抿紧唇角:“义父,魏严……到底算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
陶太傅复杂又宽厚得似能容纳百川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樊长玉,只说:“当时之人,只做当局之事,是非功过,且留与后人去评判吧。”
樊长玉浅浅应了声,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局,捏着手中棋子久久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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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陶太傅那里离开后,樊长玉把长宁和宝儿都带去了赵大娘夫妇那里,想着齐旻也跟着李太傅一起落网了,那找到俞浅浅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五保护赵大娘夫妇受了伤,她唤来谢七,让他安排人手查俞浅浅的下落,谢七说公孙鄞已派人找到了俞浅浅,只是齐旻不知怎么想的,没把人带来京城,反关在一处州府别院,去接俞浅浅的人回来还需个一两日。
不论如何,得知俞浅浅没事,樊长玉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微末之际,俞浅浅帮她的那份情谊,她一直记着的,哪怕后来清平县起了战乱,她带着俞宝儿南下逃命都还想着捎上自己和长宁,樊长玉如何不念着她的好?
她同谢七打听现下的局势,得知李太傅是死透了,齐旻中了那一箭,却还没断气,公孙鄞也摸不准谢征会如何处置这位承德太子的后人,便让太医先吊着他半条命。
小皇帝也在魏严府上被找到了,但疯疯癫癫的,不知是真疯了,还是装疯的。
齐旻和李太傅逼宫前,让钦天监官员放出的那番“龙脉逆乱、得位不正”的言论,如今倒是替宝儿做嫁衣了。
现群臣为谢征马首是瞻,只需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推俞宝儿上位。
樊长玉想着尚还扑朔迷离的锦州真相,心口不由闷得慌,想着先回去练套刀法冷静冷静好了。
一个不留神,却撞上了一瘸一拐抱着一摞东西往谢征书房去的谢忠。
谢忠手上的盒子摔落在地,里边的东西也全散落了出来。
“对不住,老伯。”樊长玉心虚不已,谢忠腿脚不便,她忙蹲下去帮忙把东西捡起来。
谢忠原本神色还有些冷凝,见是樊长玉,才放下了警惕,缓声道:“是老奴见将军若有所思,没敢出言打扰,腿脚又不灵敏,避让不及才同将军撞上了……”
樊长玉本想宽慰这老伯这一二,却在瞧清盒子里掉出来的除了信件,还有三枚虎符时,当即变了眸色。
那三枚虎符上,皆有崇州的小篆刻字,显然都是崇州虎符。
但为何会有三枚?
虎符不是都只有左右两枚的吗?左符交与领兵的武将,右符留在皇帝手上。
樊长玉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就急促起来了,她将三枚虎符试着并拢时,手竟然止不住地有些发颤。
左右两半虎符很容易就合拢了,切口处对半的篆文都能完美地吻合上。
多出来的那一枚,是左符!
而她爹当年负责送的,是皇帝给的右符!
随府的管家说,长信王曾当着麾下部将的面合过她爹送去的虎符,虎符并不拢!
所以并不是她爹送了假的虎符,而是随家拿出来的是假符!
这个认知让樊长玉浑身的血仿佛都逆涌起来,她倏地抬首问谢忠:“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谢忠见她脸色极为难看,捏着虎符的手也大力到指节泛白,忙答道:“之前大理寺指控魏严的那谋士,后来翻供咬李家,还供出了随家藏同李家来往书信的地点,侯爷先前就命人去搜取这些证物了,今日才快马加鞭从崇州送回来。”
樊长玉一听,顾不得多解释什么,开始翻找那些信件:“老伯,我找些东西,回头再同谢征细说。”
谢忠态度出乎意料地平和:“将军想要什么,尽可翻找,侯爷一早就交代过,府上的一切东西,将军都是可以随意取用的。”
关乎揭开十七年锦州惨案真相的迫切,淡化了樊长玉在听到这话时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异样。
但比较遗憾的是,那些信件中并没有魏、随两家来往的。
樊长玉盯着手上那三枚虎符看了两息,起身道:“老伯,我暂借这几枚虎符一用。”
谢忠只道:“将军尽管取用便是。”
樊长玉拿着那三枚虎符径直去找陶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