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立大厅四周的“大森府”所属个个屏息如寂,神色紧张惶恐,有些人更忘形的或抓扯着自己的衣样,或张口握拳,或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跳动,那等形态,古怪奇突,但却越显得眼前情势的僵沉严重!
骆真真双自含泪,牙啮入唇,她不住的颤抖着,模样凄哀欲绝,她怔怔的凝视着燕铁衣,她是那样的无奈无告,却又仍带着迷惘,似乎,她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她仍在怀疑张小郎怎么会化身成燕铁衣!
一片冷森又除翳的气氛迅速笼罩下来,像笼罩住每一寸的空间,也罩住每一个人的心头!
骆暮寒目光如炬,突然动作--银丝网在一斜之下蓦而散开,灿亮生辉的网丝网格就彷佛一片庞大的云彩遮住了半天,它流颤如波,狂扣而下,网不是兜风的东西,却也飙起如啸,全厅震动,不分先后,金芒似电,三股心形焰光倏然暴涨,齐指燕铁衣!
一上手,骆暮寒即已展出他的绝活儿来--“九岳一击”?
燕铁衣身形猝闪涌进,“太阿剑”幻映成一片塔状寒光,节层叠连,那急速凝结的晶莹光塔,才将燕铁衣罩住,扣来的银网立时在猛汤之下掀扬一边,光塔幻影中,一剑如虹,”锵”声碰击上骆暮寒的纹云金叉,剑叉同分,骆暮寒暴跃飞旋,与燕铁衣擦身而过,刹那间,骆暮寒的金叉洒着一溜血滴眩映入目,而只有极少数人发现,燕铁衣左手中冷电倏起又,宛似虚无中幻影一抹!
猛然落地,骆暮寒面色连连变化,全身颤颤的抖,把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但是他并没有受伤,相反的,他还伤了燕铁衣--至少,表面上如此!”
燕铁衣肩头血流如注,浸衣而淌,沥沥滴流于地,他却神色自若,安宁平静,在那种异常柔婉的微笑里,他手拄“太阿剑”,纯真有如童子献心!
假如,有人目光锐利入微,现在便可以发觉骆暮寒的衣袍后领上,刚好裂开一条寸许长的破口,口沿整齐如削--方才,燕铁衣的“照日短剑”便在对方的叉尖伤及他肩头的同时,划过这个部位,当然,骆暮寒非常明白,燕铁衣的剑刃能够削裂他的后领,也一样可以斩断他的脖颈--只要燕铁衣有心这么做的话!
燕铁衣是手下留情了--换句话说,这场比试,骆暮寒业已落败!
呆呆的站在那里,骆暮寒感触万千,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在那翻腾涌搅的甜酸苦辣里,更掺合着无比的沮丧与羞惭,他知道,如果这场决斗他能占了上风,恐怕他是不会有人家那样宽宏仁恕的度量的,他早已声明“决一死战”,可是,燕铁衣却宁肯自己负伤流血,在能够取他性命的时候饶过了他的性命!
骆暮寒落败了,令他愧怍不安的是--燕铁衣却在这么一种顾全他颜面的方式下才让他落败!
大厅四周的“大森府”所属,只有几个人看清楚了眼前的实际情形,这几个人又是愕然、又是迷惘的在暗中透着气,其他误以为骆暮寒赢了的人们本想振臂欢呼,却也被他们府宗那股绝望悲凉又怔忡的形色所窒压,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一片死寂中,骆暮寒万念俱灰,落寞幽戚的开口道:“燕铁衣,你胜了,好一手‘剑心凝魄’……”
燕铁衣和缓如常的道:“还是多蒙府宗承让。”
摇摇头,骆暮寒苦笑道:“我连这个‘谢’字也说不出口了,对你……总之,我就只剩下了惭愧!”
燕铁衣湛然一笑,道:“请问府宗,承诺如旧否?”
用力点头,骆暮寒语声铿锵:“自今而后‘大森府’永不再与‘青龙社’为敌,若违比诺,天惩之!雷殛之!”
归剑入,双手抱拳,燕铁衣诚挚的道:“府宗为忠义长者,一言九鼎,燕铁衣率‘青龙社’所有儿郎就此谢过!令公子及章大侠的少爷,就在今日便可返回,留府近月,就此拜辞,山高水长,容图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