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青白,魏角呼吸也显得急促了:“话是这样说,但,三爷,内情只怕不这么简单;那小子动手的辰光,快得有如闪电,出手,招式,凌厉飞速,无可比拟,我看他不见得是碰巧了,因为他一直举止从容,神气安详,而且动作俐落,毫无牵强僵硬之处,甚至隐隐然有一种特异的慑人气质……”
刘大川双目怒瞪,逼视着自己这个得意手下,咬着牙道:“小蚤儿,我把你这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混帐砸扁了──他妈的,你可知道你是在‘妖言惑众’?那小子一付心惊胆颤的窝囊相,脸泛黄,眼带泪,模样惊吓恐惶,只差没跪下来求饶,就如同个没娘的孩子一般,他会似你说的这样霸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是欺我没生这两只招子!”
咽了口唾液,魏角黯然无语,表情绝望又懊丧,就宛如看见了死亡的阴影业已覆头盖脸的罩下来一样,神态凄惶得紧……
刘大川愤恨的又接着道:“就算他有你说的这种本事吧,他能败了耿桂,也能同样败了李顺、锺名坤、赵家兄弟、‘河西三友’,加上近百名儿郎!耿桂是饭桶,莫不成这些人联合起来都是饭桶?”
魏角艰辛的道:“三爷,弟子对你老可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弟子全是替三爷你在打算,生怕三爷你着了道吃了亏;这一对夫妇,必有隐情,他们举止诡异,言谈老辣,而且沉着镇定,临危不乱,在在全流露着一股久经风波,惯见场面的雍容气势,三爷,弟子判断,他们必有极大来头,在江湖上也定然都是颇负盛名的人物,他们突然如此神秘出现于此,真正企图如何,实有深入追究的必要!”
冷笑一声,刘大川不屑的道:“看看,小蚤儿,你自家看看,就似这一对男女,会有‘极大来头’,或者‘颇负盛名’?先别说样子不像,我们也是黑道上的老混!什么三头六臂,有名有姓的硬把子,扎手货不认得,不知道?便不见人也听说过呀,内中可有这么两号人物?三爷我眼皮子底下没有欺瞒得住的邪门道,我们吃这碗赌饭,四方杂处,牛鬼蛇神,那一类人又掩隐得住形藏,逃得过我们的眼睛?妈的,我见到的只是这一对男女畏惧恐惶,低三下四的模样,却未曾查觉他们举止有什么诡异,言谈有何处老辣;沉着镇定,临危不乱的气势就更连影子也不见!”
魏角似在呻吟般道:“越是这种会装扮的人,越是难缠……三爷,以他们的武功造诣来说,他们实不须如此故作惊慌怯悸之态,但他们却是这种样子,其中必然有诈,三爷,或是他们有心捉弄我们,轻视我们,或者,他们有意将我们力量分散,以便各个击破,逐一歼灭!”
勃然大怒,刘大川狞厉的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分散他两人加以各个击破正是老子的计策,他们却怎生用得上?小蚤儿,你有双人眼,不会看个明白这一对男女可有一丝半点捉弄我们的样子?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魏角透了口气,沉痛的道:“三爷,弟子我全是为你老设想……”
刘大川粗暴的道:“得了,我莫非是才出道的雏儿,刚入门的生嫩娃娃!还用得着你来‘耳提面命’‘指点夹磨’?妈的,我在走三江、过五湖当口,你犹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呢,充什么熊能?”
魏角连连躬身,艰涩的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刘大川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魏角到底是他的心腹臂助,他也不愿太给魏角难堪,于是,他拍了拍魏角瘦窄的肩膀,低沉的道:“小蚤儿,你是我的得力孩儿,也是我的左右手,平素我对你怎么样?那一点不好,又那一点不厚?我不要你怎么报答我,只要脚踏实地的替我干事,顺着我的心,我就十分满意了;你知道,三爷我就好眼前这个调调,你就该怎生出主意帮我弄上手,那小娘子一旦上了床,还怕我不重重赏你!别再唠叨了,马上照我的吩咐做,早点完事大伙也早点宽心!”
魏角用手背抹去脸额上的汗水,嘶哑的道:“是,三爷!”
又一次得到了刘大川的暗示与魏角的交待,一个圆脸肥胖,模样生得甚是敦厚福泰的人物走出两步,向燕铁衣伸伸手:“我说老弟,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