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弃色道:“怎么着?只这一转眼功夫,你的雄心壮志又兴起啦?你知不知道这仅是一种自我认定的假想?因为我对你稍假词色,又经过这片歇的情绪缓冲,你就以为你挺得起脊梁了?不,你还是一样要栽斤斗,你仍然非我敌手!”
君不悔斜斜举起傲爷刀,刀锋寒光炫闪,他的双瞳亦森凛如刃:“或者我心情惴惴,或者我五内不宁,但生死总是要争的,而且我将倾以全力来争,龚弃色,你不是妖魔鬼怪,你也只是个血肉组合成的人,我不相信你有呼风唤雨,七十二变的无边法力!”
细细淡淡的一笑,龚弃色道:“再次交手,你必无幸理,时辰已经到了,就是现在!”
傲爷刀在君不悔手上猛然跳动,仿若一条被激的毒蛇,挣扎着要吞扑它的猎物;龚弃色身形微微晃动,瞬息里幻化为六个虚实莫测的影子,就有那么怪,就有那么奇,恍夭化日之下,他硬是能够以一变六,在俄顷间将实体与幻象混合,炫花更愚弄着人们的视觉感应!
于是,傲爷刀“铮”的一声锋面侧翻,刻镂其上的眼瞳似是突兀睁开,光烨骤闪耀亮,像是猝而喷射出一抹冷焰,刀在颤蠕,在跳弹,莹湛青蓝的冷焰便轮转扩散,以无可言喻的快速向四周飞溅,如此密集又锐利的向四周飞溅,活似爆裂了一枚火球!
不错,又是“大屠魂”!
虚幻的身影摹地破灭,只见一个实体流矢般斜掠三丈,着地踉跄,几乎跌成黄狗吃屎,原地旋身,更是大大枪出两步才勉强站稳,再也没有先前的潇洒,没有那股子帅劲了!
龚弃色这一正面回转,不由吓得他的一双妾侍尖叫出声,花容惨变——乖乖,他身上是横竖交织,皮翻肉卷的十几条血槽,甚至一只左耳挂到了颊边,只剩一丝肉筋相连,晃晃荡荡的好不触目惊心;他眼下不但不曾“弃色”,越发色彩染身,斑赤一片,从顶到脚,简直变成个“红人”啦。
那两名少妇悲呼哀泣,如丧考妣奔向龚弃色身侧,一边一个就待往上挽扶,他双手一挥,嗔目嘶叫——这一叫倒还中气挺足:“不要鬼哭狼嚎,我还死不了,我‘凤仪居士’岂是这还容易叫人作践的?谁流了我一滴血,我必叫他偿还一斗血,你们休要煞我的威势,触我的霉头!”
叫小六的黄衣少妇泪流满面,惊惶得不知所措:“爷,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伤得太重,好歹先去治伤止血,将息一时,再言报仇不晚,那个人迟早跑不了……”
穿紫衣的小七也焦灼的劝解着道:“六姊说得不错,爷,身子最要紧,养好了身子还怕找不回今天的过节?你流血大多,要马上延医诊治,千万延迟不得啊……”
两眼死瞪着君不侮,龚弃色喘得厉害:“好……好泼皮,你阴着使刀耍狠,暗算于我,这笔血债,我若不与你清结,我就永不在江湖上露名道号……”
君不悔粗着声道:“龚弃色,莫要不识慈悲,我如真对你使刀耍狠,现在宰你正是时候,你一个半死的人,还能有什么挣扎余地?”
血淋淋的一只左耳在龚弃色脸颊边摇晃着,他用力吸气,声若枭泣:“你想赶尽杀绝,乘我之危呀?好叫你得知,我姓龚的要是含糊,就不算‘凤仪居士’来,你上来,有什么毒着狠招尽管朝我身上招呼,试试我怕也不怕,看看我龚某人算不算一条铁打的汉子!”
黄衣少妇哀哀哭告:“你别冲动,爷,天下人谁不知道‘凤仪居士’铁胆傲骨,侠心柔肠?江湖道哪个不晓爷的豪情壮志,剑气书香?只求爷忍此小屈,保百年身,这一个市井屠狗之辈,将来更往何处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