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申义,你说老实话,那双‘鸳鸯镯’你究竟藏在哪里?”
略呈肥胖的面庞上沁着油汗,沾着灰沙,却更有那抹发自内心的惊恐与悚懔,这翁申义
一边的脸颊肌肉在抽搐。他哆哆嗦嗦的道:“这位……英雄,我怎敢哄骗于你?的的确确是
在我们临走前借出去了……借去观赏的人乃是我一位多年老友,我已向英雄说过,他就是世
居在‘临安府’,开设‘大裕粮行’的潘崇德。英雄,有名有姓的人,我要说谎也不能……
”
青年人含着恁般阴毒意味的一笑:“姓翁的,让我说予你听──这一趟,你乃是盘清了
‘临安府’的生意,卖掉了房子,一心回老家乡下置田购地享晚福的,可是?”
连连点头,翁申义惶惑的道:“正是这样的打算,英雄都已知道了……”
青年人突然神色极厉的道:“我刚要告诉你,翁申义,在这种情形之下,你等于刨根迁
移,不再有回归‘临安府’之意,而在你离开之前,岂会把这样一件稀罕宝贝轻易借人,纵
然那人是你所说的‘多年老友’!”
翁申义急切的道:“千真万确,英雄,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潘崇德和我是二十多年的
知交,情谊深厚,那只镯子再是珍贵,他要借着我又怎能不允?而且他业已表明,只待三月
之后他的寿辰一过,便着专人给我送回,英雄,东西固然重要,却是身外之物,究竟不及人
与人之间的情份可贵啊……”
青年人忽然笑了,伸手拂开飘至胸前的银包束发丝带──丝带飞越肩后,他的反掌也掴
得翁申义鼻口喷血,仰滚于地!
跪在翁申义旁边的翁李氏惊悸的尖嚎起来,她不顾一切的扑在丈夫身边,悲恸的咽噎着
吼叫:“你们……怎可如此毒打他?我……我丈夫说的全是……真话……你们不信……就算
是他……活活打死……也不能……在这里找出那只……镯子来……”
青年人仍然微笑着,慢条斯理的道:“老虔婆,你没听到你那好丈夫方才在教训我?他
认为我太过贪婪无知了,他认为我毫不明白物件同人心的比较,所以,他必须得到点惩罚。
”
孩子也在呜咽,鸣呜吭吭的不知在呢喃些什么,显然已被惊吓得不轻。
目光一闪──宛若映着血影──青年人又道:“至于他说的话是真是伪,这要由我来决
定,活活打死他么?倒很有可能,或许我有更好的法子,为了这件事,我已要了两条命,再
要几条,亦不过是点缀点缀罢了……”
抹着满嘴猩赤的鲜血,翁申义的舌头大概也碰裂了,他僵混的,可悲的道:“英雄……
英雄……我一生刻苦成家……但却并不吝啬……那只镯子……你要了……也罢……却不值得
……不值得卖上两个人的生命……”
青年人笑笑,道:“我素来有个习惯──不喜欢被某些不相干的人看见我做某些不便让
他们看见的事,不幸被他们看到了,我就只好让他们永无传扬出去的机会,这样的手法,我
们叫做‘灭’。”
抖索着,翁申义道:“英雄……你开恩……镯子……我给你……”
摊开手心,青年人道:“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