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坡疏林之内。
展若尘的身体这时已开始颤抖;不但脸色惨白如蜡,连嘴唇也泛了青,他的眼眶益见深
陷,四周透着一圈灰黑,面颊的肌肉,不停痉挛。
金申无痕叹唱的道:“看你犹要逞能,这还像个活人样吗?严祥、易永宽,过来搀扶着
展若尘。”
两位“飞龙十卫”的好手,当时抢向前来,左右扶住了展若尘;这上扶,而人手上全沾
了满掌的血迹。
展若尘低微的道调:“二位兄台,多谢了。”
金申无痕不由笑了起来:“展若尘,我救了你的命,你还设吐半个谢字,这两个小子扶
你一把,你倒客气得很:
努力呼吸着,展若尘道:“楼主,大德不言谢!”
怔了怔,金申无痕颔首道:“好,好一个大德不言谢!”
山坡的林丛里,此时已有一队行列快速走出,前面是牵着马匹的十名黑衣大汉,后面也
跟着十名抬着轿于的黑衣大汉,中间,竟是一顶宽大华丽的软舆。软舆的顶部,呈现着四角
飞钩的形式,舆顶镶嵌着一只精雕的凤凰,宽宽的缨络垂悬在盖顶四周,而那是一色的金光
闪闪,无论舆顶、轿衣、缨络,皆是由金丝编织,那只馒嵌在上的凤凰,似也是纯金雕戍,
甚至前后的六根杠杆,也发着金黄,由十八名身形特别粗旷的壮汉抬扶着,远远的,便是一
片耀目的灿光!
这样的架势,说得上是扈从威武,仪仗煊赫了,和金申无痕的身份相衬,更烘托出她那
一方独霸的不凡气概。
金申无痕道:“展若尘,你就坐我的轿子回去,这抬轿的十八个人,乃是我干扰万选拣
出来的,他们都有一样特异的本领——气力悠长。劲道持久,腿脚稳健而快速,疾行起来似
若奔马,连走上两三个时辰不用休歇,你坐上去就会知道,这是一种十分舒适的代步工
具。”
展若尘哑声道:“竟得楼主如此殊宠,但……楼主却何以代步?”
忽然叹了口气,金申无痕道:“我还不能就此回去,待会我换乘马匹,犹得往前找寻一
程,我那不肖子出来游荡业已三四天了,尚未见返家,我放心不下,特地带着几拨人马分头
相寻,这小畜牲,越来越野,叫我伤透脑筋……”
全身起了一阵冷颤,展若尘只觉心腔在猛烈收缩,背脊泛凉,喉头干昔如焚,他眼蒙蒙
的,模糊中,似又映现出金少强那张濒死前的蜡黄面孔,那不甘休的、怨毒的神情,而现
在,他的寡母却正如天下任何一位慈母相同,这般忧心仲仲的牵挂着她的儿子,实际上她却
永远失去她的儿子了——
杀死她儿子的人就在面前,可悲的是生命与生命的衡量并非对等,其间不是交换,而是
仇同恩的锗杂累叠,冥冥中的天意啊……
金申无痕又在往下说:“……你且先到我那里安心住着,好好养伤,一切都会有人料理
照拂,不必你费神,我交待十卫中的简叔宝和冯正渊一路护送你回‘金家楼’,简叔宝懂点
医理,他会先给你止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