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金申无痕落座之后,展若尘才打横坐下,金申无痕望着他,和祥的道:“来到‘金
家楼’,有十几天了吧?”
展若尘恭谨的道:“正好十天了,楼主。”
点点头,金申无痕道:“他们照护得还周到吧?听说你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
展若尘道:“承楼主德泽所被,各位贵属相待甚殷,巨细无遗,若非楼主意慈与‘金家
楼’上下的一体关爱,只怕我早已魂幻飞鸿,尸与泥朽了……”
双眸中漾起一抹凄然,金申无痕宛如有所感触,她闭闭眼,低沉的道:“本来,一回来
就想过去瞧瞧你的,但心情不好,也就暂且搁下了,希望你能够谅解……”
展若尘忙道:“楼主关怀,恩德如山,我该先向楼主叩谢,又怎敢劳驾来探?尤其楼主
新遭切痛尚竟念顾于我,垂顾之情,更令我惶恐愧疚,无以复加……”
轻喟一声,金申无痕平静的道:“那件事,想来你也听说了?”
展若尘小心的道:“真是不测,楼主,还请节哀珍摄……”
金申无痕的笑颜苍白而勉强:“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大多,不但烦,更且有些麻木
了……展若尘,世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乃是无法加以补偿的,也是难以用慰藉来宽释
的,它就是那么实兀的消逝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没有相同的第二个,贯注了多少心血,
多少情感,多少挚爱在上面,一下子,全化虚幻,有若南柯一梦,只是,梦醒后的那份空茫
茫,却叫人好生难以承受……”
展若尘轻声道:“我了解,楼主……”
摇摇头,金申无痕道:“不,你不了解,除了我自己,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了解我
的心情与我的感受,展若尘,这已远远超过了痛苦,超过了悲哀,超过了忧戚,这是一种诅
咒,一种灭绝,一种灰白的迷茫,人活着,失去了寄托和希望,也就意义不大了……”
展若尘脸色显得青郁阴晦,他呐呐的道:“可是,楼主肩承半天,担负一方重荷……”
金申无痕苦涩的道:“不错、要不是我的责任未了,往后的日子,真个不再消磨也
罢……”
舐舐嘴唇,展若尘道:“楼主,我知道徒托空言,干事无补,对你如今的悲楚及切痛毫
无帮助,但……但我一片挚诚,出自肺腑,渴盼能在楼主这等凄哀的心境下略尽棉薄,若能
为楼主稍解愁怀,也算聊报恩德于万一……”
往椅背上一靠,金申无痕吁了口气,温和的道:“展若尘,你的热诚可感,盛情可嘉,
我都心领了,然而,事实上你帮不上忙,不但你,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这是一桩永远无法挽
回的失落,我已说过,不能替补,不能充填,不能模仿,就像辰光,它过去了,再也不会转
回,我们活在世间里,但这一刻的时间,却永不是方才那一刻的时间了……。
展若尘觉得胸隔间宛似塞窒着什么,他近乎挣扎般道:“楼主,我好惭愧……”
金申无痕淡淡的道:“无须如此,我儿之死,和你毫无牵连,你不要为了难解我忧而滋
生不安,这就过于自苦了,展若尘,我很欣赏你,我不愿你在情绪上受什么影响。”
展若尘沉重的道:“楼主,你是个慈悲的人,有时候,慈悲的令人痛苦。”
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金申无痕低徐的道:“像对我的孩子,……我爱他,宠他,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