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十来里地,几几乎已累散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展若尘没有答腔,但他已经知道老人希望他帮忙的是什么事。
露出一脸乞恳的神情,老人可怜兮兮的道:“老弟,我不敢指望你像我这样承力背负我
的孙女,但至少你还有匹大马,求你用你的马载乘着我祖孙两个,赶早到‘三合埠’去,找
个郎中给她瞧瞧……”
展若尘道:“那‘三合埠’离此多远路途?”。
老人赶紧道:“不远,老弟,只有十五六里……”
展若尘未免作难,他重任在身,急着回去复命,这是丝毫也不能耽延的事,何况实际上
他业已耽延了,然而眼前这一老一少,却又正处困境,少女更在重病之中,模样透着十分严
重,他若拒绝了人家的要求,不啻见死不救,休说江湖上的道义传统不容如此,便他自己的
心性为人也做不出来……他正在迟疑着,那老人又踉跄的挪动两步,央告着道:“老弟,求
求你行行好,帮我一把……我是真个挺不下去啦,小孙女的病又误不得,你这是在救两条人
命啊,几步疏远,只要你一拨马就到……”
吁了口气,展若尘道:“好吧,但话说在前面,老丈,一待送二位到了地头,我可不能
再行耽搁,立时就得往回赶……”
连连点头,老人感激无限的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老弟你一片好心,压下自己的
事不办,先耗时光帮着我们一老一少,既到了地头,哪能再拖累你?就这么说,一抵‘三合
埠’,我们就下马,老弟你尽管上路……”
展若尘抛橙落地,往旁边一站:“老丈,你同这位姑娘先上去坐好!”
来到马儿跟前,老人稍一使劲,便差点跌倒,他勉强站稳后扭过头来:涨得老脸泛赤,
颇为窘迫的喘着气道:“老弟……我委实力乏了……全身又酸又痛,我这小孙女背在背上,
活像就是一座山……对不住,请你劳驾帮我扶她上去……”
展若尘只好走了过来,从老人背上抱下了那个少女,少女体形窈窕纤细,并不算沉,而
老人却如释重负般,长长嘘了口气,伸展着四肢:“我的老天,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她瘦伶伶
的轻飘得很,怎的一背上身却这么个压人法?这一路上来,我连气都差点透不出一口……”
漠然看了臂弯中仰躺着的少女一眼,展若尘发觉这少女长得相当秀丽,纵然在大病晕沉
之中,面已苍白得近乎透青,但依旧有着那一种灵逸姣俏的韵味,他挑挑双眉,问道:“你
家里没有别人在了么?老丈,为何不请个较为壮健的人前来送她?比如她的父兄之类。”
老人停止了松散筋骨的动作,凄然摇了摇头:“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哪里用得着我老头
子来拼这个命?死了,早死了五年多喽,可怜她爹娘就只生下她这一个女儿,独胎之后便双
双撒手归天……我们祖孙是相依为命,我业已六十多岁,一辈子受够了孤苦贫困的折磨,这
人世间的种种光景,对我来说,早腻味了,我宁肯一根绳子上吊,也不能再让我的小孙女走
在我前头……”
展若尘默然半晌,道:“上马吧,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