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立地下的展若尘面容酷厉,深陷的双目中煞气毕露,他注视着刚从地下爬起的老人--
老人双臂之上,自腕至时,全被豁开了近尺长的血口子,皮肉卷裂,深可见骨!
歪歪斜斜的拿稳了身形,老人夜果般碟碟怪笑,满脸狰狞恶毒之色,先前那种忠厚老实
而可怜可悯的模样,那受命运拨弄的枪然,那迷茫于一片灰黯前程中的乡气,全已荡然不
存,如若彻头彻尾改换了一个人!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个人,居然在须臾之间便产生了这般极端相反的变化,该是多
么可怕,又多么可惊--那颗心蕴藏的内涵,竟是恁般左右着人的形象,善与恶的形象!
展若尘觉得有些悲哀,也有些自嘲的悔恨,这算什么呢?一番好意,竟换来了一场灾
难,又是几乎要了他生命的灾难。
好人真的是不能做吗?老天。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苍穹包括着的大地与万物啊,还有比这更不易捉摸的东西
么?老人笑得呼了口气,他咳着一指展若尘,模样古怪的道:“姓展的……好小子,算你命
大!”
展若尘冷冷的道:“我的命大,老朋友,只怕你的命就不长了?”
老人蓦而表情阴鸷下来,他峭锐的道:“今天既然接上了你,姓展的,我们早就有了最
坏的打算,你不必得意,我们便拼了,你的命也长不久了,至多是快一点慢一步的区别而
已,你这条命业已有人要买定了!”
展若尘低沉的道:“谁对我这么有兴趣?”
老人凛然的道:“这个你不用间,问了我们也不会说!”
点点头,展若尘道:“那么,告诉我为了什么?”
老人狂笑一声,道:“糊涂哪真糊涂,展若尘,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弄出如此令人痛
恨的纰漏,而你自己居然尚不明白?”
展若尘平静的道:“我是不明白。”
老人暴厉的道:“你便做个冤死鬼也罢!”
不似笑的一笑,展若尘道:“未必见得!”
老人老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榴线与榴线的间隙里,积叠着阴影,凝固着狠毒,一双泛
赤的眸瞳透露着那等近似疯狂的执着--他像是献身前的信徒,带着奉献肉体与灵魂的痴迷和
冲动:“过来杀我,展若尘,除了杀我之外,你不可能获得你想知道的任何什么!”
展若尘注视着老人,缓缓的道:“老朋友,或许你可以不死。…古怪的笑了,老人道:
“想以我的生命来做某一桩交易,你是这样打算的么?”
展若尘阴沉的道:“不错!”
老人大惊道:“你犯一个大毛病,展若尘,就是你以为每一个都惧怖于死亡,是的,很
多人都不愿意死,却也有极少数的例外,比如我!”
嗅,笑着,他又接下去道:“我已活过这一大把年纪,死不为惜,大半截入土的人,对
于未来还能有多少指望?生命的诱惑,对我不及你想像中那般重要,展若尘,你无须胁迫我
来交换什么,因为我不在乎生命!”
眉睫之间飘现着隐隐的讥讽,展若尘淡淡的道:“不过,老朋友、有些死亡的方式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