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在你下次的收
入之前,你得花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徐小霞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她连连点头:“够了……足够了……”
展若尘微笑道:“那么,你去吧。一路顺风。”
徐小霞突然跪到地上,泪如泉涌:“展大哥……请多珍重……”
往旁一让,”展若尘道:“不要这样,徐小霞,你心中的感受,我能体悟,这已令我觉
得安慰,何苦定要在形式上表达?”
于是,徐小霞站起身来,再次裣衽,依依而去,步履跄踉间,几乎是一步一回首……展
若尘仰天无语,气字萧索而冷木,他没有再与徐小霞的视线相触。
自古以来,仁德最能收心,这不仅是公论与定律,更是事实,任是最锋利的刀剑,几曾
把一个仇敌渡化成挚情挚意的感恩怀德之人?即使有了“李老斧头”李玉文这条可寻的线
索,展若尘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再去追查,沿途上,他己耽搁得大多,为了不使金申无痕悬
挂,为了有以交待,更为了及时提出一个宁可信其有的警告,他都得快马加鞭,倾尽全力的
朝回奔赶。
一路上,十分平静,再也不曾发生任何变故。
好像那些隐于暗中,处心积虑的凶神恶煞们,业已忘怀了这件事,或者,业已淡漠下来
了……这里,叫“虎头沟”,距离“金家楼”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三十多里,策骑狂奔,至多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耗费而已,眼看着目的地就朝鼻尖上凑近
啦。
展若尘奇怪自己怎么会兴起一种罕起的“归心似箭”的感觉!他咀嚼着这种感觉,不由
愕然发现,其组成不只是职责的驱使,是内疚的担负,更有一种亲挚的情感在内——好像游
子回家的那等振奋及喜悦!
回家?那真是他的“家”么?荒原中的一条干沟,宽约丈许,沟沿叠集着风化了的层石
如土,黄黄褐褐的,灰灰黑黑的,层石的间隙里杂生着野草,沟底凸凹不平的似凝覆着上
片,干涸了的泥浆,看不出任何“虎头”的征象来,然而,这里就叫“虎头沟”。
奔骑向前,干沟最宽阔的横面便切过道路,好在筑有木桥一座,人马可以从木桥上通
行。
当擂鼓也似的马蹄声敲击在桥面上,滚雷般往前卷动时,耳中听着桥下空洞的回声,展
若尘鼻子里却也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那是一个呛鼻的味道,像烧焦了什么东西,又似点燃了硫磺一类的物质,带着点辛辣,
刺激着嗅觉,虽然,气息是轻微的。
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而展若尘的反应便如同心念的初动——他双臂猛振,人已冲天而
起,凌空倒旋,暴泻向后。
几乎就在他脚未沾地的刹那,一声“轰”然巨响倏而传扬,整座木桥随着这声巨响,卷
裹在一蓬裂焰的浓烟中崩升向天,又四散纷飞,而大地震动,热浪排涌,空气里迷漫着一股
强烈的火药味,能把人窒息晕倒!
本能的顺着这突起的震动滚跌出去,展若尘伏卧于地,良久不动,每一呼吸,全是薰心
呛肺的烟硝硫火气味,那种凝胶也似的炙热浪潮,更似将他周身的毛孔也黏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