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锐想说什么,却又住口不言,他知道只一拿话,便笃定显得自己度量太小。
渐渐的,天光暗了。
天色刚才晕晕蒙蒙,气温即巳显着下降,庄翼端坐如故,白抱染着斑斑血痕,在寒风中飘拂飞舞,他凝神不动,双眼半合,意识上几似出世了。
钱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的拐来拐丢,一面频频张颈眺望,边不停喃喃咒骂,便在这样忧惶悬虑的等待下,蹄声终于隐传入耳,他猛的跳将起来,迎向远处狂奔而至的十多乘骑影。
果然是由段大发领头,带着大群人马赶了回来,不但颜天宝、费良、程胜都在其中,连樊庆堂、谷牧远、沙九狱、堂子秀等也一同随行,另外,哈,“老龙口”名医范六指亦已亲自驾临,人在马上,正被颠得愁眉苦脸。
这辰光,庄翼始长吁一声,顿觉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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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庄翼彷佛做了一场梦,一场血淋淋的恶梦;梦中,四处赤霞迷漫,凛寒的光芒闪映交织,人的形体在扭曲,浮沉,一张张死灰的面孔飘荡着,层叠着,忽远忽近,空洞凝炎的双瞳宛似有所诉说,总然有那样多的冤幽与悔恨,极目所见,是无边无尽的暗红,红得深沉,红得凄晦,像一滩滩冷固的血痕,梦里,没有温暖、没有人的气息,神魂感受到的,只是恁般的僵漠、冷酷,和不知所以的茫然……。
他两眼怔忡的望着承鏖上的某一点,人虽醒了,意识尚徘徊在依稀的梦境中,直到颊边滴落一丝冰凉,他才悚然惊觉,微微侧首望去,只见苏婕偎坐床边,泪波盈盈,原本如花的容颜,竟憔悴了许多。
想蠕动一下身躯,庄翼却发现身子居然如此滞重,苏婕伸手按住他,轻轻摇头。
清了清喉咙,庄翼挣出声来,但声音之低微,几乎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苏婕……”
俯过脸庞,有一缕清淡的香味散漾,苏婕柔声道:“不安动弹,你才刚刚渡过了危险期,这三天三夜里,你自己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就好像在同阎王挣抗,阴阳界的关口绕了一大转!”
庄翼喃喃的道:“有这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