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奔行了一阵,老毒婆已高兴的叫了起来:“到了到了,这山坡还倒真不近哩,小子,你现在是否感到十分难受?”
寒山重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了,他摆摆头,呻吟似的道:“尚好……”
老毒婆呵呵笑道:“别充能,老身看你也有点吃不住劲了,其实,你小子还真不赖,换了个人哪,只伯早连气都喘不动了,别慌,眼前就到了……”
这山坡尽头,有一大片松林,松林中辟着一条小径,顺着小径往内走,嗯,在几块灰褐色的巨大岩石之旁,筑着一栋小巧的,完全以天然松木干建成的小屋,屋外有一片小小的花圃,雨水洗得花圃里的缤纷花朵儿越加鲜艳,围着这栋小屋的,是一圈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常青树,小屋后面,便是耸拔雄伟的蟠龙山主峰了。
寒山重舔舔嘴唇,提起精神语声低弱的道:“老夫人,夫人这清居之处,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雅致脱尘,不带丝毫烟尘之气……”
老毒婆高兴的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有点书卷气息,讲话文质彬彬的.老身这草野寒屋呀,却还真的清静,在这里,与那老不死的和老身的宝贝女儿,已住了将近十四五年喽,地方也确实值得人留恋……”
二人说着话,已到了小屋之前,老毒婆扯开嗓子喊:“开门呀,小巧儿,你娘回来喽……”
几乎她的喊声还未完全出口,那扇松门制就的笨重门儿已被拉开,一个瘦瘦小小的,甜甜蜜蜜的小人儿已站到门儿,这女孩子看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裙,一头闪亮的黑发像波浪似的自然披在肩上,她睁一双俏丽而水汪汪的眼迷恋的微张着小嘴,朝她母亲肋下的寒山重打量着。
“巧儿,接过娘的伞呀,发什么愣?”老毒婆嘴里叽咕着。
女孩子急忙接过羊皮伞让到一旁,有些想不透的问:“这是谁呀?娘,你老人家出去采药,一去就是这么老半天,爹爹又在不耐烦了……”
老毒婆进了屋子,将寒山重安置在一张宽大的藤榻上。
鼻孔里哼了一声,气吁吁的道:“不耐烦?这老骨头又有几天没挨骂了,老娘出去这么─会他也挨不得呀,真不害臊!
巧儿,去,先到厨房打一盆滚热的水来,顺便拿些净布软垫什么的,再请你爹出来一趟……娘在山坡前面遇到这小伙子,伤得可真重,娘是带他回来治伤的,这是积阴德呀……”
叫巧儿的女孩子温柔的答应一声,又看了蓬头垢面,血污狼藉的寒山重一眼,俏无声息的向后间行去。
寒山重躺在这张宽大的藤榻上,一身骨头都像被生生拆散了一样,心里更似在被烈火炙烤着,难受得恨不能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