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宗奇微微躬身,大步跟上,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寒山重的脸色才稍见缓和,他撇撇嘴唇,平板的道:“仇堂主,通令所属,严格戒备,只怕就在这几天就要发生事故!”
“左回刀”仇忌天躬身答应,寒山重已微微颔首,携着梦忆柔行向后面,梦忆柔古怪的凝注着寒山重侧着的面孔,那是一张俊俏得令人迷醉的男性面孔,但是,此刻却又为何有如许浓厚的残酷与严厉!
经过了月洞门,有两条白麻石的信道分向左右,中间隔着一片方圆二十余丈的大花圃,虽已深秋,仍然百花争艳,缤缤纷纷,鲜丽夺目,花圃间有小亭,有凉阁,有棚榭,有几桌,景致幽雅,耐人流顾,向右看,楼阁连绵,宽大深沉,那里,即是紫星殿。
寒山重轻挽着梦忆柔行向左侧,沿着道旁的两排苍松后缓缓踱着,像有无限心事。
梦忆柔板着脸孔,沉默了一会,冷冷的道:“山重,你的威风可真不小!”
寒山重转过脸来,平静的望着她,梦忆柔又愤怒的道:“本来,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尤其更是在你自己的基业之内,但是,我就算没有资格说话,我仍要说,你太狠了,山重,对别人,对自己,你都太狠,有时候,你几乎狠得没有一丁点人性!”
寒山重并没有愠怒,他轻叹一声:“柔,我之所以尚能活到现在,就是靠了一个狠字,如事事慈悲,样样慈悲,忆柔,恐怕别人就要将那狠字移送到我的头上来了。”
“你……”
梦忆柔气得粉脸儿通红,她激动的道:“你忍心向你这么多年的弟兄下手?你忍心漠视他以前对你的忠诚和劳苦?人是有感情的,并非木石,怎可如此凶戾冷漠?山重,就算他私通仇人,你也应该原谅他,恕过他这一次……”
寒山重平淡的一笑,却深沉的道:“他如有心通敌,即已不当我是多年手足了,更不重视我们以前的患难情感,他既已拋舍,怎能再怪我不仁?”
梦忆柔语风一窒,嘴角抽搐,面已由酡红变为苍白,她挣扎了一下,冷冷的道:“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做是错了,山重,你有时太过份,无论如何,你不该这么狠,你的所属全都敬畏你,可是,你为什么不使他们在敬畏中再渗进亲切与情感呢?”
一丝奇妙的笑意,在寒山重眸子里浮起,但是,他掩饰着,故意沉着脸道:“寒山重所作所为,岂是妇人之见所能左右者?”
一阵因为气愤与失望相揉的悲切感受,使梦忆柔全身起了无法自制的颤抖,她是那么奇异而陌生的瞪视着寒山重,珍珠似的泪水汨汨淌下。
寒山重有些失措的紧握了她的小手,急急的道:“柔,柔啊,你……你为何伤心?我方才的话不是有意的,你别当真,忆柔,你不要这样……”
梦忆柔轻轻抽回握在那双大手中的小手,平静的摇摇头,又平静得出奇的道:“山重,我想,你是不爱我的,你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一点也不为我想想,爱一个人,该不是这么专横与跋扈,山重,我对你失望极了……”
寒山重的双目似欲喷火,他强烈的注视着梦忆柔,语声深刻:“忆柔,你属于我,你应该了解我的苦衷,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真的不得已,柔,你会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你不久即会知道,那时,你再骂我,再责我也不算晚,今天,我要应付内忧,应付外患,我必须做一些连我自己都感到无限痛苦与歉疚的事,别忘记,我是一院之主,有许多人要在我的努力下活下去,忆柔,或者我这努力会令一些人对我不满,但是,他们终究会了解我的,这时间已不会太远,他们会知道,我是在怎样的忍受着内心煎熬下为他们寻求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