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重用虎皮披风裹着身体,黑巾拉在口鼻之间,司马长雄与他是同一打扮,梦亿柔里面穿着紫黑袄,外套大丝绵斗篷,就露出一双眼,郭双双也是一样的穿着,只是斗篷是青色的,无缘大师大僧袍挂外加一袭羊毛里的大袍,钱琛却是一件新黑皮袍子衬着厚丝棉的马甲,风吹不透,但各人吸进的空气却是冷得发涩。
远处是山。近处是岭,天地一片昏茫,这条驿道—直婉蜒而去,像是一辈子走不到边,漫长又单调。
寒山重遥望了半晌,低沉的道:
“这地方真是凄凉,天夹着地是一个色调,灰蒙蒙的……”
司马长雄拭拭眼角。道:
“就要入夜了,找个什么地方打尖才是要紧……”
寒山重点点头,声音闷闷的:
“从来没走过这条路,却不知何处有镇集可供休息?”
梦忆柔两只水汪汪的大眼一膘。轻轻的道:
“快赶一阵试试看,要不,找个避风的地方将就一宿也可以……”
马儿又开始奔驰了,寒山重抽空捏捏梦亿柔的小手,温和的道:
“江湖上的日子是泪缀着泪,苦连着苦,小柔,委屈你了……”
梦忆柔的大眼睛里流露着真挚与坦然,她策骑靠近了寒山重:
“别这么说,山重,我跟着你。就打算吃苦来的,你能受的,我又为何不能受?”
寒山重情感的手搂着她,两匹马儿并驰得那么近、好似这些不识男女之情的畜生也晓得为它们的主人多制造亲密的机会……
郭双双的马儿紧跟在无缘大师之旁,她喻着满腹的辛酸,却将这辛酸掩饰于眉梢眼角的风霜里,她不能表露什么,更不能倾诉什么,这些个日子来,她已看得很清楚,那倩,再也不会属于她了,纵然她是用无限的悲侧筑成那可怜的制藩篱,却又怎堪几滴伤心热泪……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北风呼啸得更凄厉了,似鞭梢子在空气里哀号飞舞,尖锐的尾韵响在耳边,像鬼在号。
前面,是一条山谷,两边的石壁峭峻得宛如六丁之神在十万年前用巨斧砍的,谷口有一片疏林,林叶都脱落光了,只剩下灰白的枝干在寒风里抖索,远远看去,那一根根的树干了,就活像一只只挺直不动的高矮僵尸,阴森森的。
山谷里十分黝暗,北风打着呼哨从山谷中肆元忌惮的回刮着,回音刺耳,有股子毛骨悚然的凄怖味道。
寒山重勒住了坐骑,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山谷,司马长雄迅速跟上,目光也朝前盯着,边道:
“院主,有岔眼的事?”
寒山重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我觉得前面这狭谷有点邪,心里好像压着块什么东西,经验与直觉告诉我,长雄,可能有事情要发生了……”
司马长雄怔了怔,又仔细探望了一阵,低低地道:
“这条山谷宽窄只容双马并驰,假如有人两头一截,谷里再丢下些干柴或磐石擂木什么的,这乐子可就大了……嗯,是有些不对劲……”
思虑了一会,寒山重道:
“长雄,你的后背飞刀带齐了没有?”
司马长雄颔首道:
“带齐了,十二把,一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