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悔笑道:“这样一来,你原来仗义执言的超然立场,就会一下子变得不超然啦!”
唇角微撇,方若丽道:“谁在乎这些?随他们怎么去嘀咕吧。”
搓着双手,君不悔沉缓的道。
“好,就这么说定,假如我能来接你,一定会亲自前来——”瞪着眼,方若丽怔怔的道:“这是怎么说?假如你能来接我?君大哥,为什么还有‘假如’?”
君不悔老老实实的道:“上阵搏杀,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小丽,龚弃色那一帮人,亦非省油之灯,这次存心反扑,必是有备而来,我不敢说稳操胜算,唯有尽力抗拮,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即使想来接你,也怕力不从了……”
心腔子猛然收缩,方若丽惊悸的道:“不,君大哥,你一定不会发生意外,你一定能占上风,答应我,君大哥,你要好生保重自己,珍惜自己,你要来接我回家……”
有一份契合在无形中嵌接于君不悔的灵魄深处,这份契合的另一边来自方若丽情感的投注,两个人都没有进一层叙说什么,但彼此却有不在言传的灵犀相通,意念交流,一时之间,他们觉得双方是如此接近,如此挚知,似水渗乳,融汇得那么自然均匀,紧密得浑为一体了。
于是,君不悔先行离去,当他壮实的背影消逝于废园之外,方若丽独自默坐不动,水蒙蒙的双瞳凝视着君不悔隐没的方向竟是有恁般依依的失落情怀。
方梦龙深深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君不悔,内心感触良多——君不悔的突兀回来,委实令他大为意外,比意外更深镌的却是那股安慰、那股喜悦;眼前的光景,正是风雨如晦,危机重重,正是强敌压境,草水皆兵的险要关头,他的多少戚友临难退缩,多少相交借故而遁,君不悔却在历经灾劫之后专程赶返,共赴艰险,这种道义,这等情操,又是何等豪放超凡?俗语说,疾风知劲草,患难现亲疏,君不悔的作为,岂止是一株劲草,又岂止是一颗赤心而已?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方梦龙浅啜一口,和悦的笑着道:“你是说,前些日子不告而别,是被人诱到外面遭致围袭?那诱你入彀的是什么人?你认得不认得?”
君不悔欠身道:“不认得,他们一共有五六个人,全蒙着面,身手都极利落,我因为旧创未愈,吃亏不小,经过拼力冲突,好不容易才破围而出,当时心慌意乱加上痛苦难抑,夜暗中急不择路,也不知晕天黑地跑了多远,一脚踩在一条干沟里摔岔了气,后来幸被一位姓巴的老先生发现救起,并经他细心诊治,算是堪堪保住性命,等我几天后恢复神智,才知道那地方隔着这里已是四十多里以外,真是好一阵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