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香味从锅里飘起,真是香,并坐一排的那四位阶下之囚,全不约而同的抽鼻子、??唾沫,何小癞子何恨首先忍不住出声叫:“我说,列位解差公爷们,天下之大,有他娘断头鬼,没有饿死鬼,我们哥儿四个,打今天一大早挺到现下,只吃了两块烙饼,业已是饿得前心贴后墙,有好吃的,列位公爷可不作兴独享,残汤剩菜,好歹也该布施我们一口才是……”
靠在那片破草门边的“阴阳判”苟寿祥,冷眼啾着发话的何小癞子,阴恻恻的道:“小癞子,休是说,你们也想吃香的、喝辣的?”
何小癞子缩缩脖颈,乾笑着道:“苟爷,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呃,只是说如果列位吃得有剩,不妨卖点残羹余沥下来,也让我哥几个沾沾油荤,滋润滋润肚肠……”
苟寿祥不答理,管自又问:“你还说,天下只有断头鬼,没有饿死鬼?你是这么说的吧?”
背脊一阵冷,何小癞子嗫嚅着道:“我,呃,我仅仅在打个智方……苟爷,我们确实是饿慌了……”
哼了哼,苟寿祥面无表情的道。
“何小癞子,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身份摆什么的谱,你们哥四个又是谁呀?莫不成还叫我们反过头来侍候各位?小癞子,你放明白点,天下之大,饿死鬼可多着呢!”
何小癞子苦着一张脸孔,唯唯喏喏:“是,苟爷说得是……”
顿了顿,他又壮起胆来问:“那,苟爷,我们,我们晚上吃什么?”
苟寿祥冷冷的道:“囚粮,小癞子,囚犯只吃囚粮,你们吃了这些日子,难道还不晓得囚粮的内容?”
站在锅边,迎看腾腾热气做了一次深呼吸的“白面煞”佟仁和侧过脸来,似笑非笑的朝着何小癞子道:“就数你话多,小癞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何小癞子没有吭声,快快的垂下头去,只一垂脸,双目中的神色立时变得有如蛇??不片刻,钱锐拿杓子轻敲锅沿,提高嗓门吆喝:“开饭啦,伙计们!”
其他三员解差,早就各端一只木碗候着了,人人先盛上一满碗白菜粉条加炖肉的热汤,再掏出怀里的焙饼配会,但闻唏哩呼噜的吸啜声不停,个个砸嘴吮舌,吃得喷香。
钱销把庄翼的汤碗亲手捧过去,又将卤味??白及白馍放在木碟里摆好,这才轮到自己享用,他这里甫始咬了一口烙饼,那边庄翼已在问:“可有酒,钱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