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威的两眼骨碌碌向四面梭溜,更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他感受到一股强大又无形的压力在冥冥中逼来,他也警觉到凶险的徵兆——最可怕的敌人,是看不见的敌人,如果这个敌人又非常强悍,那就更可伯了。
清了清喉咙,莫才英惊魂未定的沙着嗓门道:“当家的……你看要怎么办好?”
“情形不大妙,显然有人隐在喑里和我们作对……”
这等于废话,莫才英苦着脸道:“我是说,呃,当家的,下一步该怎么走法?”
脸色阴暗下来,范威挫着牙道:“现在状况不明,对方伏在暗处,不知多少人马又实力若干?我们久战兵疲,且完全暴露于对方监视之下,局面是大不利……”
莫才英低声道:“当家的意思,是撤退啦!”
范威勉强点头:“耗下去只怕吃亏更大!”
目光狠毒的瞪向苏婕,莫才英不甘的道:“姓苏的贱人眼瞅着便要授首当前,就这么将她放过,委实让我恼恨,为山仇仞,功亏一篑,当家的,我不下这口气!”
范威也是极为无奈的道:“忍着点吧,才英兄,你该想想那两块石头是在什么关口下飞来的?对方显然是有意给那婆娘伯援,他救了第一次,必有第二次,要不信,你再冲着贱人出手试试,说不定连炸药都抛过来了!”
莫才英恨恨的道:“留下苏婕毒妇,定然后患无穷,这贱人心胸狭隘,睚盼必报,不杀她,我们朝后恐怕难有安宁的日子好过……”
范威叹一口气:“莫非我还不知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横竖这段梁子也了不了,以后包管有得热闹,好歹再一遭解决吧!”
于是,范威招呼他的手下——“三才剑”焦光甫、何退之、齐大松缓步后撤,连地下同伴的尸体都没有意思去照顾,莫才英亦只好把他兄弟的三具遗骸也暂且留着,却不忘牵走他的坐骑。
司徒胆和唐麟、驼背老者等静静峙立,目注敌人在极度戒慎的情形下退去,他们不曾乘机追击,因为他们明白,目前欠缺追击的十足能力,而且,场面惨烈凄惶,亦正待收拾。
慢慢的,苏婕从单膝半跪的姿势站立起来,她披发裂衣,容颜晦涩,混身染血更步履浮动,唯一未变的是赤毒的双眸,眸中不见丝毫泪痕!***
不错,暗中出手掷石,搭救了苏婕一命的人正是庄翼,在这种情形下,他又能如此施为,至于当形势继续恶劣下去,他是否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总之,眼前的反应,他认为恰到好处。
苏婕的危机既已解决,他当然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仍得去忙他的事看看何小癞子抓得着抓不着,万一给姓何的溜掉,他还有差事要干,好歹,得把严良及艾青禾两个送到地头再说。
一道上没见何小癞子半点踪迹,庄翼白着一张脸回到客栈,钱锐、窦黄陂、佟仁和三个观颜察色,便知他们老总折腾大半夜,八成亦乃师出无功,空忙活了;钱锐先端上一杯热茶,仍忍不佳问道:“老总,苏婕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何小癞子没弄回来?”
坐下长长吁一口气,庄翼就杯啜茶,沉重的摇了摇头:“姓何的不但刁滑,更且狠毒无比,苏婕遭到突变,她留下的人竟未能看住何小癞子,人跑了不说,把两名守卫也宰了!”
简单扼要的将夜来经过说了一遍,庄翼越讲越嗟叹,情绪低落得很。
三个人静静听完,不免有些怔忡的互相觑视,仍由钱锐开口道:“这样说来,何小癞子逃之夭夭以外,连苏捷那伙人也跨了啦?”
庄翼道:“不能说跨了,元气大丧却是真的,这个女人也实在太刚愎自用,想怎么就怎么样,一点弹性都没有,对方在毫无转寰余地之下,只好挺而走险,逼上梁山,唉,却落得个遍地骸,两败俱伤!”
钱锐舐舐嘴唇,这:“那,眼看着苏婕今晚上也不能实践诺言了?”
抬起眼晴,庄翼道:“你是说把何小癞子的耳朵送来?”
钱锐颔首:“不知她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嗤”了一声,庄翼道:“人跑了是我亲眼目睹,连我跟着去追都没能追上,苏婕如今只剩下半条命,再加上损兵折将之余,又拿什么本事去逮人?既逮不到人,那来的耳朵交给我们?你不用花脑筋去想,只弯动弯动脚指头也该算出来……”
钱锐赶忙陪笑这:“老总可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怕到时交不了差。”
哼了哼,庄翼道:“天塌下来有长人顶,上头有话,自则由我去担待。”
佟仁和接口道:“听说‘靖名府’的那个典史很难缠,老总,你可得先有个底。”
庄翼道:“‘靖名府’的典史姓应,叫应尔清,背后有个浑号,人称‘应老刀子’,为人吝苛悭啬,遇事挑剔刁黠,出了名的不是东西,官秩虽不入流,节骨眼上找起碴来却够麻烦,不过你们放心,别人对姓应的头大,我倒有法子治他,应老刀子再是奸狡,一旦和我碰上,他也只有打恭作揖,俯首听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