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求生倒计时 木兮娘 3720 字 2022-09-21

赵重锦:“管不了那么多。”

燕都尉:“你和管文滨也算是同级,他会给你面子?”

“我还有个当朝宰执的爹。”赵重锦皱眉道:“先去衙门看看情况。”

“有了!”赵白鱼拍桌说道:“我来两江的时候,康王特意告诉我,当年点了管文滨上榜的人就是他,说来也算是他的恩师。”他扭头问砚冰:“我之前献上万年血珀时,康王为表感谢,回赠我一块黄龙玉珏,可带来了?”

砚冰仔细深思一番说道:“在带来的行李里,我去找。”

很快找来,赵白鱼打量砚冰:“管文滨没见过你吧?”

砚冰摇头:“确实从未见过。”

魏伯:“就算见过,估计也认不出来。”

没人会刻意去记住一个书童长什么样子,何况砚冰将头发梳起来,换身新样式,像个准备赶考的书生,无论气质还是形象都大变样,更不可能认出他就是赵白鱼身边不起眼的小书童。

“你带这块黄龙玉珏去见管文滨,我教你怎么说……”叮嘱完该说的,赵白鱼摩挲着手指想了想,便又说道:“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提点钦差,就说他那般莽撞行事是没法让官听话的,得有根胡萝卜在前头吊着,才能让这帮各有心思的官吏为他冲锋陷阵。”

砚冰似懂非懂,拿着黄龙玉珏来到洪州知府衙门,敲开大门,被引到管文滨跟前。

管文滨打量砚冰:“不知恩师近来可好?”

砚冰甩着黄龙玉珏:“王爷天潢贵胄,自然是吃好喝好身体特别棒。”

管文滨听出他一口地道的京都口音,心里的怀疑消去大半,转念一想也没人敢冒杀头的大罪假装康王的熟人。

“敢问小郎君和恩师是什么关系?”

砚冰:“你猜。”

管文滨一脸梗住的表情。

砚冰当即笑说:“开个玩笑,这是先帝送给康王的黄龙玉珏,珍稀奇物,价值连城,而现在到我手里,您说我和康王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心冒出冷汗,绞尽脑汁回想如果是五郎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还好有参照对象,不至于露馅。

管文滨了然,非亲即故的关系。

他问砚冰为何事而来,砚冰说为了一个被扣押在衙门里的朋友而来。

“是哪个朋友?但说无妨,如果当中有误会,也好尽早解开。”

“我那朋友挺好,就是有个好侠义的毛病。他是个商人,游历四方,因为好侠义,又听闻康王寻一样宝物寻了五年,恰好这稀世奇珍在我朋友手里,我朋友二话不说献上宝物,救了康王至亲,因此被奉为座上宾……”

管文滨越听越心慌,眼皮直跳,感觉不太对。

“他姓郑,打定州来的商人,今早被你们抓起来,现在还在立枷里关着!”砚冰突然厉声呵斥:“管大人,您真是康王的好门生!他恨不得将救命恩人供起来,您倒好,二话不说将人打下狱,还差点整死了!”

管文滨胆战心惊,连忙站起说道:“误会,都是误会!哎呀!他和恩师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动他——来人,来人!快去把人给我放了!”

班头领命,赶紧将人放下来。

此时霍昭汶的嘴唇已经被晒出皮来,看模样像是中暑,便将人扶到阴凉处坐下,喂了点水喝,没一会儿就恢复点精神,虚弱询问怎么回事。

砚冰压低声音说:“我家兄长和京都府里的贵人有点关系,用贵人的名号来救你……欸,要不是我今早过来打听,知道你被关在立枷里暴晒,快马加鞭偷了家里的玉珏来救你,你早被晒死了。”

霍昭汶认出砚冰手里的黄龙玉珏,想起今天受的苦,心中戾气横生,恨不得就地斩杀管文滨这狗官。

砚冰按住霍昭汶的胳膊:“忍忍。”指了指后头急得团团转的管文滨说道:“不想前功尽弃吧。”

霍昭汶:“料不到你还有这层关系,真人不露相。”

砚冰:“钦差身边不也有您的人吗?在外行走,多层关系好办事,再说这贵人是我家兄经营来的关系,我偷偷拿来用罢了。”

听闻赵白鱼就是通过康王献上万年血珀才解了霍惊堂身上的蛊毒,和砚冰所言无差,霍昭汶那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怀疑一下消散。

管文滨来到二人面前连声赔罪,道是误会。

霍昭汶勉强挤出一个笑:“我相信大人是无心之失,并非刻意针对,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昨天还贴出告示追查命案,怎么今天就摘下来了?”

管文滨道是有大人物来提点,“你不该得罪贵人。”

“难道三具尸体和贵人有关?”

“尸体不一定有关系,但埋的地点不对,那附近有个采石场,是贵人名下的产业。”管文滨摆摆手,苦心劝道:“你我得罪不起的贵人,莫再问案。”

霍昭汶:“贵人身份再高,比得过钦差?府内出现命案,鸣冤鼓接连被敲,大人不怕钦差问案?”

管文滨表情略显尴尬,支吾说道:“时间仓促……说不定钦差不知道,也没过问——咳,总而言之,这次是个误会,我也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算我对不住你,给你赔个不是,但是你也别过问这案子了,免得惹火烧身。”

霍昭汶心里头的火气越积越旺,还得强行忍耐,手背青筋凸起,脸上的笑容愈深。

采石场属于什么人,他能不知道?

昌平长公主,他被贬两江的亲姑姑,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死在自家亲人手里。

霍昭汶体力恢复后便匆匆拜别,出了知府衙门,先向砚冰道谢,再行拜别。

砚冰叫住他:“糟了大罪,你没点反思吗?”

霍昭汶:“什么?”

砚冰叹气:“我把几个潮商被害的事告诉你,是希望你借钦差的手去查。结果你倒好,自己跑去告官,命去了半条,你看你得到什么?”

霍昭汶表情不愉,勉强压下不悦:“赵兄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但你之前还说能利用潮商被害的案子,让这些官内讧……可我看管文滨惯会阳奉阴违,比起他对钦差的畏惧,似乎更听顶头上差的话。”

砚冰摊手:“因为钦差没给到实际的好处,钦差查完案子,拍拍屁股就走,剩下管文滨还得面对来自上差和同僚的绊子,锒铛入狱都有可能。你说他会对钦差上心,还是听同僚和上差的话?”

霍昭汶:“照你这么说,得给什么好处?银子?”

砚冰:“两江的官不缺银子花。”

霍昭汶:“缺什么?”

砚冰:“官呗。管文滨洪州知府的位子坐了得有五年,今年就到任期,可他政绩平平,虽然能使银子买个好点的缺,但是更好的比如提刑使、转运使、安抚使这些,得朝中大臣推荐,否则想都别想。朝中大臣的推荐不容易拿,要是有谁能许他个三四品大官当当,我告诉你,管文滨能变成一条你说站就站、说坐就坐的狗。”

霍昭汶不太相信:“有这么神奇?”

砚冰:“不然?当官有瘾的。”

霍昭汶长了见识,心里有发泄不出的怒气,也有啼笑皆非,更多是看透两江官场而产生的荒谬感。

他在边境多年,始终关注东宫和朝廷动向,自诩谙于权谋,看透官场,游刃有余,不想两江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没在聪明人手里吃亏,反而在不起眼的蠢官蠹虫这里狠狠跌跟头。